裴頌自嘲見識短淺:“不過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了解。”
“有什麼好了解的。”蘇答吐槽一句。得知賀原和他見麵,態度一切正常,便沒再多聊。閒說幾句,佟貝貝換好衣服出來,她掛了電話,過去幫忙選顏色。
佟貝貝挑了半天猶豫不決,想了想,決定再試一件。蘇答拿她沒辦法,擺擺手讓她趕緊滾去試,轉身回到凳上等候。
店員畢恭畢敬給蘇答續上熱茶,門口又有新客進來,其他店員迎過去,下一秒,就聽一道不陌生的聲音朝她喊:“蘇答?”
端著水杯淺飲一口,蘇答扭頭看去。穿著最新款香奈兒套裝的蔣沁走進來,手臂上掛著一個寶格麗手袋,妝容濃厚。
蘇答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眼妝,差點嗆了一口:“你被打了?”
蔣沁剛預備昂起的腦袋,被蘇答一句話氣得臉青:“你才被打了!”
蘇答沒興趣跟她打嘴仗,懶怠地彆開頭。
蔣沁將蘇答從頭打量到腳,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放過。這張臉還是那麼討人厭,嬌若桃李,白淨出塵,隻是坐在那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好久沒見,上一次還是在蔣奉林的葬禮上,蔣沁捏住手腕係帶,提步朝蘇答走去:“你倒是過得愜意。”
蘇答懶懶抬起眼皮。
“舅舅不在了,你真就連家裡的門都不進?我見過冷血的,沒見過你這樣的。”蔣沁停在她麵前,不無嘲諷。
蘇答沒被激怒,語氣平靜:“我不進蔣家的門,你該開心才是,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見到我?再者你忘了你經常說的,我隻是個外人,既然是外人,你管我那麼多?”
“你——”蔣沁有點生氣,又無從反駁,咬了咬牙,氣得跺腳,“算了,你這種沒良心的人,我跟你說那麼多乾什麼。”她憤憤在旁邊凳上坐下,“白吃白喝這麼多年,拍拍屁股就走了,又來個作威作福的,我看我就是倒黴……”
蘇答奇怪地扭頭看她:“你不買衣服,坐下乾什麼?”
蔣沁意識到自己坐得太自然,臉一黑,沒等站起,蘇答緩緩勾唇,笑問:“怎麼,受薛譚雅的氣了?”
被說得一愣,蔣沁回過神,張嘴反駁,底氣卻不是那麼足:“誰跟你說我受氣了?”
“彆死鴨子嘴硬了,就你的段位,她拿捏你輕而易舉。”蘇答一臉了然。
蔣沁被她說中,臉色變了幾變:“用你管?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蘇答嗤笑:“我沒想管你。少自作多情。”
知道了薛譚雅心思深沉,對蔣沁的處境就不難想象。蘇答被賀原提醒以後,查過薛譚雅的資料,她有幾分手段,從過往行事來看,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眼裡揉不得沙子。
這樣的性格,作為蔣家長媳,和驕縱跋扈的蔣沁不起衝突就怪了。
那邊佟貝貝換好衣服出來,揚聲喊她:“蘇答——”
蘇答聞聲起身,沒立刻動,而是看向坐著的蔣沁,輕聲提點:“像她那種笑麵蛇心的人,你要比她更會裝可憐,她虛情假意讓你吃悶虧,你不妨一根直腸子把話捅到底,無辜和直率,這兩把刀是最有效的,全看你自己會不會用了。”
在蔣沁怔愣的目光中,蘇答款款走開,仿若無事發生一樣,去到佟貝貝身邊。
不多時,佟貝貝選好衣服結賬,兩人走出店外。挽著蘇答的胳膊,佟貝貝回頭看了眼店內的蔣沁,小聲問:“你剛剛跟她聊什麼?”
蘇答沒隱瞞:“我在跟她聊,怎麼對付薛譚雅。”
“你不是很討厭她嗎?為什麼還幫她?”
“我沒有幫她啊。”蘇答微笑,糾正道,“這叫順水推舟。”
薛譚雅背後使絆子,找著機會,她一定會討回來。在那之前,給薛譚雅使使絆子,添添堵,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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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佟貝貝逛完街,蘇答打車回到公寓。
前幾天她就收拾好搬了過來,住酒店的這段時間,雖然添置了一些東西,但加起來還是不多,總共兩個行李箱外加一個紙盒子,就全部打包完畢。
在車庫下車,蘇答關上車門,轉身朝電梯走。還沒近前,就見一道看起來略微熟悉的背影,腳下遲疑地放緩速度。
對方聽見動靜回頭,視線對上,蘇答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停住:“怎麼是你?”她狐疑地盯著他,“你在這乾什麼?”
她語氣裡的防備和警惕那麼明顯,賀原沒什麼表情,“等電梯。”
蘇答更疑惑:“你等電梯乾什麼?”
“我住這。”他說得自然而篤定,一瞬間讓蘇答對自己的耳朵產生懷疑。
說話間,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
賀原提步入內,轉身站定後,平靜地看向門邊的她,催促:“還不進來?”
蘇答怔怔地,下意識走進去,待回過神覺得不對,賀原已經伸手摁下第十八層的按鍵,動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她住十七樓。這裡每一層都是獨棟獨戶,他在她樓上?蘇答直勾勾盯著被他摁亮的按鈕,半天沒動。
門緩緩關上,賀原垂眸看向她,提醒:“你要跟我回去?”
蘇答被噎得說不出話,瞥他一眼,不是很愉快地,迅速將“17”鍵摁亮。
逛了一天正是最疲憊的時候,和他遇見得又如此突然,嗅到身旁的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男士香水味,蘇答腦子突然有點卡殼。
電梯勻速上升。
賀原長身玉立,看著閉合的電梯門上模糊的倒影,在偏冷色的光下沉默幾秒,忽地問:“你的手機殼,哪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