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瑣事,突然間又不想問了。
蘇答走到他身邊,賀原看向麵前的畫,問她:“介紹一下?”
她答非所問:“你怎麼這麼悠閒。”
賀氏不需要他操心麼?以前天天忙得難見人,現在倒是越來越有空,看畫還看兩遍。
“這是你什麼時候畫的?”賀原不在意她的嗆聲,對這幅畫確實有幾分感興趣。藍,又不是徹底的藍,青,白,黃,還有隱藏在天際的橙,一眼看去乾淨無瑕的海浪,其實潛藏著許多色彩。
“在利加爾海。”蘇答似是不耐,但還是答了,“去采風的時候在海灘邊坐了一會,那時候畫的。”
賀原低低嗯了聲。
畫展最後一天,在這快要閉館的傍晚,他們忽然欣賞起畫來。蘇答陪他走了一會,看了好幾幅畫,創作者本人給他講解,比任何解說都要到位。
氣氛難得和平,看了半晌,蘇答手機忽然響起。來電是黃可靈,大概是後台有什麼事找她。
賀原瞥見,趁勢開口:“說了這麼久,介不介意我去休息室討杯水喝?”
要說介意他就不去了麼,她看未必。不想跟他糾結這種小事,蘇答瞥他一眼,沒說行也沒說不行,轉身朝後台方向走。
賀原跟在她身後。
一進休息室,一眼看去又多了幾個花籃。本來就不大的空間,這下更是顯得有些擠。開展那天,好多人送來花籃,當時沒送的今天閉展也都送了,賀原就是一個。
隻是蘇答記得自己出去的時候,還沒有左右這六個。
正疑惑,黃可靈拿著一張綁了綢帶的淡紫色賀卡給她,“剛剛送來的。”
蘇答接過一看,祝福的幾句話下,落款寫著唐裕兩個字。
“唐裕?”賀原站在她身後,眼眸一低,看了個清清楚楚。
蘇答聞聲回頭朝他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將賀卡合起。
唐裕肯定不會時時關注她,估計是後知後覺看網上新聞得知她辦畫展,於是送了花籃來。
腳下提步,她剛想過去坐下,手腕驀地被拉住。蘇答被拽得回頭,迎上賀原的視線,一陣莫名,“乾嘛?”
那張臉上表情低沉,比起剛才,眼神凝了不少。
“離唐裕遠點。他不是什麼好人。”
蘇答最討厭這種命令的語氣,再者,她認識唐裕又是因為什麼?他不記得了,她可記得清清楚楚。
唇角輕勾,她帶點不虞:“他不是你就是?”
賀原聽她針對的話,眉頭微擰,“你和他怎麼突然走得這麼近?”
沒有交情,不會特意讓人送花籃來。
哪麼近?蘇答很想問他,有多麼近?唐裕送花籃來,她自己都意外。他莫名其妙地就開始教育她。
他有什麼資格質問?
賀原不說還好,一說,又勾起蘇答對從前那些破事的記憶。手腕被他灼熱的掌心握住,和她心底的火氣一樣燙。
她嗤笑:“我和他怎麼認識的,你難道不知道?”
眼裡有濃重的墨色翻湧而過,賀原喉頭動了動,卻沒說話。
他沒什麼好說的,也說不出口。當初在飯桌上,唐裕要和他打賭,拿她做籌碼,他答應了,這是事實。
先前在外看畫的好氣氛一掃而空,蘇答眼裡閃過一絲嘲諷,掙開他的桎梏,看也不看囑咐黃可靈:“給他倒杯水,喝完送他出去。”
言畢,甩開他,徑自走進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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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結束當天,蘇答和賀原鬨了個不歡而散,最後是坐黃可靈的車回去的。
第二日開始,送早餐的沒再來,蘇答自己下廚,照樣吃得飽足。休息了幾天,黃可靈通知她,
北城博物館和美術協會展開文創合作。包括她在內,協會推薦了一批年輕畫家,參與這次設計。
蘇答當然應下。
發布酒會在周末舉行,出席穿的服裝交給助理準備。蘇答照舊窩在家不出門,除了畫畫,偶爾烤烤點心打發時間。
隻是不小心夜裡受涼,周四一醒,整個人被重感冒侵襲得頭重腳輕,呼吸也塞住了。
蘇答喝了一整天熱水,情況沒有好轉,頭越來越沉。實在沒辦法,她裹上秋款風衣,穿得比平時厚,去小區外的藥店買感冒藥。
買完藥回來,電梯從地下車庫上來,門一開,蘇答混沌的大腦卡頓了兩秒,後知後覺才認出電梯裡的賀原。
她難受死了,顧不上那麼多,垂頭進去,隻想快點回家吃藥躺下。
電梯裡無比安靜,她的呼吸聲分外明顯。賀原第一眼就看出她臉色不對,那張臉無精打采,平時是白得能掐出水的透潤,這會子隻剩慘白的勁。再一看她手裡拎的一袋子藥,什麼都不用猜了。
“病了?”到底還是他先開口。
蘇答病得難受,不想答話。
電梯到達十七樓,門一開,她往外走,一提步就被拉回來。
蘇答被扯到他麵前,掙紮的力氣都沒了,“你乾嘛……”
賀原一手箍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摸上她的額頭。
有些燙。眉頭蹙起,他什麼都沒說,用力摁下關門鍵。
蘇答滯頓著,眼見電梯閉合,還沒來得及反應,轉瞬就到了十八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