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答渾身酸軟地醒來, 一睜開眼, 發現自己躺在賀原懷裡。()體溫沒有絲毫阻擋,透過皮膚源源不斷傳來, 她愣了一下, 前一夜的事霎時湧進腦海。
她想動,又不敢,怕吵醒他。
以前他們即使過夜也從來沒有像這樣抱在一起。
賀原像是有所感應, 儘管她動都還沒動, 下一秒, 他便睜開眼。
混沌的眼神, 不過瞬息就變得清明。
蘇答更加不自在, 閃躲地避開他的視線,想往後拉開些距離, 可一動,薄被下坦蕩蕩的感覺越發明顯。
賀原看出她不自在,凝眸幾秒, 什麼都沒說, 率先起身穿衣。他把被子留給她,順勢幫她掖好被角。
錯眼間,隻瞥見他健碩精實的胸膛和小腹, 蘇答連忙閉眼, 欲蓋彌彰地沒再多看。
這頓早飯吃得格外安靜。
賀原不時望向桌對麵, 蘇答換上了寬鬆的長袖長褲睡衣, 脖頸和衣領下露出點點痕跡。想著昨天有些沒輕重, 他一時沒說話,默默地往她碗裡夾菜。
蘇答很不自在。燒退了,酒勁也退了,混混沌沌兩三天,腦子終於清明。
——她和賀原滾到了床上。
這個認知,讓她腦仁生疼,像是昨晚的酒,這時候才開始宿醉,一下子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夾來菜,她隻能安靜地受下。
飯畢,蘇答忍不住問:“你不用忙嗎?”
賀原瞥她一眼,回答:“還早。”
想說什麼,多說又像是要趕他,蘇答想了想乾脆閉嘴。對於已成定局的事,她其實有點恍惚。走到這一步,退後不了,若要往前一步,她又提不動腳。
賀原沒忘她那天在山道上的模樣。這幾天顧慮她的身體一直沒提,現下她狀態好了,他稍作斟酌,問出口。
蘇答麵露猶豫,沉默下來。
他靜靜等了片刻,沒有強迫,把倒好的溫水放在她麵前,“不想說就算了。”
目光落在溫熱的杯身上,蘇答輕輕斂眸,過會,低聲道:“我去參加蔣沁的訂婚宴,蔣誠鐸說了一些以前的事,和上一輩有關。”
點到為止,更多的沒提。
賀原見她不願意講,這個話題到此打住。
公司還有事,賀原待她量過體溫,確認無礙,這才離開。
蘇答待在公寓沒出門,把這兩天的微信消息一一回複完,看了會書,給陽台上的盆栽澆了一次水,繼續休養精神。
晚飯時間,賀原風塵仆仆回來。
“頭還熱嗎?”
蘇答聽見聲音,趿著拖鞋從臥室出來,迎麵對上他關切的話語和視線,那一絲絲細微的彆扭,霎時消弭下去。
“不熱了。”
徐霖上來,送來晚餐,菜品多樣。看著滿滿一桌吃的,蘇答輕輕皺眉,“怎麼點怎麼多?”
賀原說:“你這兩天吃的清淡,怕你沒胃口。”
她確實不大愛喝白粥,除了他燉的湯多喝了幾碗,這兩天吃東西幾乎都能剩下大半。蘇答沒想到他還在意這個,連她吃多吃少都記住。
心裡微微輕動。
一餐飯吃得細慢,飯後,賀原照常給她倒了杯溫水。
“昨天……”他皺了皺眉,沉吟片刻,終於提到重點。
蘇答剛端起杯子,聽見這兩個字,差點嗆到。
他停下話題,“怎麼喝的這麼急?”
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嘴,蘇答避開他的視線,“昨天的事,是我病得不太清醒。”
細微的避嫌意思,哪怕再婉轉小心,賀原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病得不清醒?”他意味不明地重複。
蘇答動動喉嚨,嗯了聲。
賀原有一會沒說話。不知怎麼,被他打量,蘇答忽然有一種心虛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
“昨天事情不少,你指的是哪一樁。”賀原不鹹不淡開口,“是喝醉酒,還是撲進我懷裡,又或者是跟我……”
蘇答臉上閃過一絲熱意,沒讓他說下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所以?”
“昨天是我不對,是我喝多了。”她語氣尷尬。
她縮在沙發一角,沒了前陣子和他針尖對麥芒時不時不甘示弱回嗆的氣勢。
失意低落的時候纏著人家,病好了神誌清醒又劃清界限,這做派怎麼想都像是十足的“負心漢”,換個男人來要被罵死。
她本身不占理,再加上生病的這幾天被他悉心照顧,那種近似依賴的感覺留有殘餘,氣勢難免就比平時弱了許多。
但她還是忍不住給自己找理由:“再說你也不虧……”
“不虧?”賀原唇角一勾,像是氣笑了,眼一沉,道,“我虧大了。”
蘇答聞言瞪向他,被他看回來,又很慫地移開眼。
“我那麼賣力,現在你跟我說翻篇就要翻篇。你不舒服嗎?還是我表現的不好?”
他這麼露骨地質問,蘇答想還嘴,奈何底氣不足。
她不舒服?沒有。
身體是最誠實的,她許久不曾和人親密,一應感覺都到極致,更何況後來纏著他不讓停的也是她自己。
賀原知道她想起什麼,目光落到她露出的脖頸鎖骨,眸色不由深了幾許。這一年多裡他都沒碰過女人,她喝醉了,不扭捏,格外放得開,他自然也就沒把持住。
曠了這麼久,一次發泄了個痛快。本來還擔心她哭得那麼凶,今天醒了要鬨脾氣。
結果倒好,脾氣是沒鬨,想的卻是和他撇清乾係。
看著那張臉,賀原氣不打一處來。沒等他再說什麼,突然有電話進來。
瞥她一眼,賀原走到陽台前說話。
蘇答暗暗鬆了口氣。
公司有事,賀原交代一番處理完,走回沙發前。他站著,低眸看她,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她小心防備,像是怕他對她做什麼。
無言幾秒,他無聲歎氣,“你不用擔心,我等會上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