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紳認真想了一下,感覺自己錯了。
一開始他以為,他還有機會去接近她,靠近她,順便探一探自己的心。
現在,探是探出來了。
“喜歡”二字似乎早已在他腦中留存,他卻一直忽視,甚至蒙蔽自己的眼睛,直至今天,才幡然醒悟。
如此狀況,顧紳覺得有點難辦。
依照某人昨夜的反應,很明顯,她對他的愛慕早就蕩然無存。
在這一段感情裡,她來得快,去得也快,先一步轉身,先一步逃離,躲得遠遠的,完完全全置身事外。
比在草原上奔跑的寶駒,還要灑脫個千倍百倍。
才用了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
宛如,拳頭打在棉花上,無論怎麼用力,都使不上勁兒。
進也難,退也難。
算了。
不就是可有可無的喜歡嗎?
她能逃,他為什麼不能?
從此,互不相見,不出幾個月,便能忘得一乾二淨。
顧紳收拾了一下心情,繼續回醫院上班,做醫生該做的事,打開病人的胸腔肋骨,使博弱的心臟在藥物和體外循環下停跳,經過手術又恢複跳動,徹底蘇醒,生命得以輪回。
其實,早些年,在心臟外科尚未成熟的時候,心外科醫生並不被世人所認可。
19世紀外科之父奧地利醫生就曾斷言:在心臟上動手術,是對外科的褻瀆,任何試圖在心臟上進行手術的人都將身敗名裂。
這條魔咒足足籠罩了外科五十餘年。
神奇的是,百年過後,心外科醫生卻成了大家崇拜和敬重的對象。
臨江醫院裡的小護士對顧紳表現出的愛慕,八成估計都來自於心外科的光環。
顧紳日複一日的工作、上班、手術,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曾經輾轉過那麼多國家,去進行醫療援助和學術交流,也曾領略過眾多異國的風土人情。
盛千姿這樣的女人,在他眼中不是什麼特彆的存在。
他之前就說過,他不喜歡麻煩的女人,也沒辦法接受這類“麻煩”。
而她,永遠站在“麻煩”的頂端。
顧紳說服自己,靜下心開始翻閱病曆,穿梭於病房之間,公式化地給自己接收的病患,治療。
仿佛那冷淡的眉眼,從來都沒有變過,清心寡欲得能出家當和尚。
連齊煬問他:“給你找到房子了,要不要去看看?”
他都說:“不。”
齊煬推了推眼鏡,靠在他辦公室門口,用審視的眼神盯著他,以免他後悔,再問一遍:“真的不搬了?之前不是說要搬嗎?”
“我改變主意了。”顧紳頭都沒抬,毫不關心。
“哦。”齊煬摸了摸鼻梁,有些自討沒趣,“行,我懂了。珩哥放棄了,本來還想助攻你一下,那算了,我沒事找事。”
他碎碎念地離開。
顧紳抬頭往門口看了眼。
沒說話。
晚上。
他返回公寓,隨便做了份牛肉麵,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當晚餐吃。
四周冷冷清清,毫無人氣。
他打開電視,讓它自動播放了一會兒。
奇怪的是,腦中總是冒出各種畫麵,都是與某人有關。
想看看她在熒屏上,是什麼樣子?
聽說《傾城絕戀》當時火遍大陸,票房至今在大陸排行榜前十?
他不清楚,全是道聽途說,也沒看過,不好評價。
顧紳無聊地打開電視的網絡影視界麵,搜了搜,點進去看兩眼,直接看到五分鐘——
五分鐘後。
界麵提示:抱歉,您的五分鐘試看已結束,請充值會員。
顧紳:.......
關鍵是,他連盛千姿的人影都沒見著,就沒了。
天色不早。
顧紳乾脆關掉電視,直接睡覺。
翌日。
小芝利用空閒時間坐在角落拿著手機橫屏看視頻。
穿著白大褂經過的顧紳,將金絲框眼鏡摘下,隨口問了句:“在看什麼?”
小芝抬頭,笑著說:“《傾城絕戀》啊。”
顧紳:“.......”
小芝:“幾年前在電影院看過,最近劇荒,就二刷一下。”
隻一眼,他便看見了女人穿著性感嫵媚的旗袍靠在窗邊,皮膚嬌嫩,在開叉下若隱若現,露著白皙纖細的兩條小腿,漫出千萬種風情。
小芝又抬起頭,剛想問:“顧醫生,這你應該看過吧?”
卻莫名瞅見男人一閃而過冰冷的臉,而後,人影都不見了。
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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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月色微涼。
齊煬慣例坐在酒吧無所事事,跟梁一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我感覺我猜不透了,之前還以為他反悔,喜歡上盛千姿那丫頭,但前幾天我去問他找到公寓,要不要去看看,他突然沒了興趣。”
“你怎麼知道他讓你找房子,要找的是盛千姿對門那套?”
“我又不傻!”齊煬乜他一眼,“當時他讓我找房子,要求的是同一小區,同一戶型。他那棟單元樓尤其特彆,那個戶型隻有他那棟有。後來我去問了問,裡麵隻有盛千姿對門沒人住。”
梁一然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仿佛看透世事,嘖一聲:“男人嘛,不都是一天一個樣,一天一個想法,變來變去的嗎?”
“我以為他跟我們不同。”齊煬勾了勾唇,噙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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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下班,齊煬接到房東電話。
對方禮貌地問:“齊先生,你說你幫朋友找房子,過幾天會來看房子,再決定要不要,所以,你的朋友打算什麼時候來看房子啊?我最近手頭比較緊,也很缺錢,有人也看中了這套,你朋友到底要不要?你要是不要了,就直接跟我說,我去應付下一個。”
“哦。你是房東啊?”齊煬差點兒忘記這茬事,特抱歉地說,“抱歉抱歉,我朋友不要了,你不用給我們留著了。”
對方默了幾秒,略有些遺憾:“好,我知道了。我就打個電話來確認一下你的想法,沒彆的意思。”
“我知道,我理解。給您添麻煩了。”
齊煬掛了電話,手指晃著車鑰匙,一邊哼歌,一邊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偶然碰到迎麵走來的某人。
他“嘿”了一聲,問:“今晚不用加班?”
顧紳抬眸瞥他一眼,沒回答他的話,直接問:“房子在哪?”
齊煬:?
齊煬:“你想乾嘛?”
男人眸色沉沉,理了理襯衫的袖口,不緊不慢地說:“看房。”
齊煬:......
你他媽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