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娟姐提起來的。”陳玉香大大方方告訴她,兩人當時給秦羽蕎打了飯,趙雪娟想起來當時被叫走的還有沈月慧,便彆彆扭扭地順便給沈月慧也打了一份。
趙雪娟看沈月慧張了張紅唇想說什麼,立馬打斷她,“我就是順手,我擔心你一會兒餓壞了搶我們蕎蕎的飯菜吃。”
胡亂解釋一通,她心裡終於舒坦了。畢竟自己和沈月慧還不對付呢,當時怎麼就大發慈悲給她打飯呢?趙雪娟覺得自己犯糊塗了。
“哦。”沈月慧還是笑了笑,“謝謝你。”
秦羽蕎高興地攬了攬趙雪娟和陳玉香的肩,又抓著沈月慧胳膊離開,“那我們先去吃飯了,餓死了。”
兩份飯裝在小盆裡,秦羽蕎找食堂師傅幫忙熱了熱,端著小盆回食堂座位上狼吞虎咽起來。
“你結婚了感覺怎麼樣?”沈月慧挑著盆裡的土豆吃,忍不住開口。
“還挺好,比我想象中好多了。”秦羽蕎將飯菜吃得精光,拿著手帕擦擦嘴。“你不會也要結婚了吧?”
她想起沈月慧和秦凱,兩人可是從小認識的。
“沒有呢。秦凱他...他級彆不夠,又分不了房。我們倆人都住宿舍怎麼結婚?”沈月慧想著就有些發愁,“況且,他還想退伍轉業了。”
“那他要是走了,你怎麼辦?”
“不知道。”沈月慧歎口氣,又強顏歡笑,“興許他也就是隨便說說。對了,你還回宿舍嗎?”
“不回,怎麼了,有事兒嗎?”
“沒什麼,我家裡寄了些吃的來,我想著給你拿點。”沈月慧想給秦羽蕎宿舍分一點,可是不大好過去,總得找點什麼由頭,“是巧克力,說是洋貨,真的很好吃。”
巧克力?秦羽蕎上回在京市吃過幾顆,是程勝康買給她的,她有些心動,不過今天時間緊,“改天吧,我過幾天回來看看,要是你還留著的話我就嘗嘗。”
“行!”沈月慧在心裡算了算,自己還有五顆,給她們宿舍留三顆,剩下兩顆自己宿舍吃。
秦羽蕎在文工團忙完,回到家屬樓的時候剛六點。顧天準身為營長事情多些,現在還沒回家。
“蕎蕎,要做飯啊?”溫倩剛把飯蒸上,就見到隔壁屋門敞著,有人影在廚房晃動。
“哎,嫂子,哥回來沒有?”
“沒呢,還得等會兒。”
秦羽蕎和溫倩說了幾句便準備自己做飯,家裡有十來斤土豆和大白菜,以及豇豆和茄子。
她先把米給淘洗乾淨了,把飯蒸上,剛準備洗菜就聽到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姑姑~”
圓圓從家裡過來直接衝進廚房,探頭叫了一聲。
“哎,圓圓來了。”秦羽蕎拿著帕子把手一擦,去客廳拿雞蛋糕,“餓沒有?先吃點東西。”
“餓餓!”圓圓開心接過雞蛋糕小口小口咬起來,小嘴上瞬間沾上了糕點屑。“姑姑,我幫你洗菜。”
秦羽蕎回頭看她一眼,“不用,你玩會兒去。”
“我要幫你洗。”小丫頭格外執著,奶奶走的時候特意跟爸爸說了,讓他凡事多照顧姑姑,圓圓當時仰著頭左右來回看,聽懂了一大半。
現在爸爸不在家,她得來照顧姑姑。
秦羽蕎見她堅持,隻好拿個盆摻了水,把茄子、豇豆和大白菜放進去,“小心點兒啊,彆弄臟了衣裳。”
“好!”圓圓在家裡也幫媽媽洗過菜,她可有經驗!
隻見她輕車熟路地把袖子往上挽了兩節,露出藕節般的胳膊,白白胖胖的,兩隻小手伸進盆裡,拿著茄子開始搓。
從上搓到下,是一點犄角旮旯都沒放過,嘴裡還自顧自小聲念叨著,“洗香香了,一會兒更好吃。”
秦羽蕎看她極為認真地洗著菜差點笑出聲來,小侄女手上用力,小嘴還撅著一直叭叭叭不停,真是太乖巧了。
兩根茄子,一小把豇豆和一個白菜被她洗得乾乾淨淨,圓圓邀功似的揚起得意的小臉,臉頰上還掛著洗菜時不小心濺到水珠,“姑姑,洗好啦。”
“圓圓真厲害。”秦羽蕎接過,她刀功不錯,將菜快速利落地切好,準備炒一個大鍋菜。
她用鍋鏟從裝著豬油的碗裡撬了一小塊乳白色的豬肉,滑進鍋裡,待鍋裡熱了,豬油化了,便準備把筲箕裡的菜倒進去。
圓圓捂著耳朵退後幾步,嘴裡嚷嚷著,“姑姑,我先走啦,你等會兒,等我走了再倒進去。”
說完,人一溜煙就跑了。她最害怕倒菜下鍋的時候了,油要往外濺,刺啦劃拉的,可嚇人!
顧天準回來的時候,飯菜正好弄好了。
這些年一直在部隊上,他頭一回到家看見熱氣騰騰的飯菜。
秦羽蕎見人回來了,擦了擦手,讓他洗手吃飯。兩人在客廳的四方桌前坐好。
今天是兩人結婚後單獨吃的第一頓晚飯,不過由於時間緊張,秦羽蕎就炒了一份大分量的大鍋菜,味道很是不錯。
顧天準已經添第二碗飯了。
“好吃嗎?”
“好吃。”顧天準夾了一筷子菜,有茄子豇豆白菜,拌著飯一塊兒送進嘴裡,十分下飯。
“那你洗碗。”秦羽蕎吃了一碗飯也沒下桌,又單獨夾著菜吃,一邊同他說話。
“好。”顧天準也沒閒著,吃完飯麻利把碗衝洗了,又受著秦羽蕎指揮拿掃把把屋裡掃了一遍。
他當兵多年,內勤也出色,屋子打掃得乾淨,各項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就連客廳鬥櫃上的兩個暖水瓶也被他重新調整了方向。
“顧營長,在家呢?”剛忙活完,兩人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說話就見到門口來了人。
秦羽蕎看著門口出現的兩個婦人有些麵生,一個看起來年紀大些,估摸有五十來歲,已經染上銀絲,一個看起來三十來歲,有些微胖,麵目和善。
“陳大媽,嫂子,進來坐。”顧天準起身的同時低聲跟秦羽蕎介紹,“隔壁303許副營長的媽和媳婦兒。”
“陳大媽,嫂子。”秦羽蕎跟著叫人。
隔壁304住的二團三營的副營長許昌民,跟著他隨軍來的是他媽和媳婦兒。
“哎,顧營長你這結婚了,家裡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說一聲啊。”許昌民老娘陳翠芬是個寡婦,男人早早病死,她一人拉扯著一兒一女長大,閨女嫁了人,兒子當上了副營長,她便跟著來隨軍。
就是兒媳一直沒有懷上孩子,這成了她的心病。
“好的,謝謝陳大媽。”
“我們在家裡做了點菜餅子,做得挺多給大夥兒分點。”許昌民媳婦兒朱燕把手裡的碗遞過去,交給秦羽蕎,“味道一般,你們將就著吃點啊。”
“謝謝嫂子。”秦羽蕎投桃報李,也裝了三塊雞蛋糕給兩人,雙方推辭半晌,兩人才收下。
等人走了,秦羽蕎剛吃飽的肚子又饞了,她坐回沙發上直接用手拿起一塊菜餅子吃起來,這菜餅子模樣不太好,有些黑乎乎的,但是味道還挺好。她咬了兩口享受地眯著眼,又往顧天準嘴邊遞,“你嘗嘗,挺好吃的。”
顧天準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菜餅子,不過他這一口可比秦羽蕎兩口大,惹得女人有些不滿。
“那我得再吃一塊,本來想讓你嘗一口,沒想到直接給我咬沒了這麼多。”秦羽蕎又伸手往碗裡挑,想找一塊小點的,其實她挺飽了,隻是有些饞。
“少吃點,小心晚上積食。”
“知道了。”秦羽蕎嘬了嘬手指頭。
夜裡,兩人躺在床上說話,顧天準想起今天下午得的消息,告訴秦羽蕎。
“劉明豔判刑了。”
秦羽蕎聽到這個名字一愣,轉瞬立馬想起來,就是那個‘劉姐’。
“判了多久?”
“八年。”
秦羽蕎有些失落,“就這麼點時間?”她,還有其他被拐的孩子一耽誤就是幾十年甚至一輩子,可罪魁禍首才這麼幾年。
“昭城的公安那邊說,一是她目前隻認下拐了你,其他所有事情都推到她男人身上,說自己就是個幫手,現在她男人還在逃,要是能抓到供出來更多拐賣人口的罪行的話,這兩人估計還要加刑。”
“逃哪兒去了?”秦羽蕎心一揪,這人出去不是個禍害嘛!
上回孟桂芬說過,劉明豔男人一年就回來幾回了,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但是還有人說她男人扔下媳婦兒孩子在外麵勾搭上了彆人,不過劉明豔倒是一天天過日子,看起來沒受任何影響。
“不知道,他偶爾回趟村裡,這幾年也沒什麼人見過他,村裡人對他的行蹤也不了解,追捕難度不小。”
“我每年探親回去也很少見到他...”秦羽蕎努力搜尋關於劉明豔男人的記憶,不過非常模糊,她甚至想不起來那人長什麼樣了。
“等後麵有消息再說。”顧天準看她小臉一皺,努力回想,忍不住寬慰她。
“嗯,希望能早點把人抓到。”
秦羽蕎躺在顧天準的頸窩裡,沉沉睡去。
*
後頭幾天,秦羽蕎真是忙得不行,為了商量文工團舞蹈隊的大戲,有幾回回家的時候天都黑了。
顧天準先回家做了飯,愁得她跑去隔壁親哥家蹭飯,顧天準臉一黑,備受打擊。
他暗暗下了決心,得去炊事班請教兩招,自己還不信了,就解不了媳婦兒的饞。
好不容易到了星期六,明天是休息日,兩人能好好歇歇,他提前搞到了兩張電影票,想明天去看電影。
然而他一回家就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我今晚要回宿舍住。”
“為什麼?”顧天準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秦羽蕎難得見他如此驚訝,有些發笑。
“娟兒今天一來就找我哭,說跟陳班長吵架了,嚷嚷著不和他處對象了。她想讓我回去住,陪陪她。”
秦羽蕎一說著話,一邊從櫃子裡拿出個行李袋,開始收拾東西。“她看起來可傷心了,我得安慰安慰她。”
顧天準心裡有些失落,不過也不好過問,隻能大方同意。
不過這人會不會收拾得太多了?
隻見秦羽蕎拿了個行李袋子在往裡裝衣裳,還把自己牙刷也裝進去了,臨了又開始收毛巾......
“你這是要住幾天啊?”顧天準咬了咬腮幫子,不知道地還以為自己媳婦兒要離家出走呢。
“兩天。”秦羽蕎本來想說三天的,不過看看男人高大一個,怎麼眼神裡有些委屈,她立馬改了口,伸出兩根手指。
“那也不用帶那麼多東西。”顧天準看她拿走太多東西,心裡也跟著越來越空,奇奇怪怪的。
“這都是我要用的。”秦羽蕎把東西收拾好,出門前囑咐一句,“我跟哥說了,讓你去蹭蹭飯,或者你這兩天在食堂吃啊。”
顧天準看著她風風火火地離開,從褲兜裡掏出電影票,輕歎了一口氣。
自己煮了一碗清湯掛麵,顧天準吃地沒滋沒味的,明明東西都一樣,總覺得不好吃了。
吃過飯,他一人躺在床上,枕頭上有一根女人的長發發絲,周遭有秦羽蕎的氣息縈繞,攪得他心裡煩躁。
一向沾枕頭就能睡著的顧營長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睡,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