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我(1 / 2)

霄寒殿內。

奚玄卿耐著性子陪巽何下完一盤棋。

談及司命的臆症,巽何頗為頭疼。

“他明明沒病。”

“倒不是我自誇,這天上地下,四海八荒三重境,若我都看不出他的病,還能有誰?”

奚玄卿落下一枚黑子:“他也覺得自己沒病。”

巽何手一攤:“那不就好了,病患和大夫都覺得沒病,那就是沒病。”

“他依舊堅持相信神祇曆劫的命數歸他臆想出的大司命管,自稱自己無法乾預,這樣下去,神祇曆劫歸位越來越難,九天境實力消減,魔域那邊野心也膨脹得厲害。”

巽何皺眉:“我這也沒辦法,難不成這司命殿還真有個大司命?你知道,這不可能,即便是什麼詭譎幻術,瞞得過旁人,瞞得過我,也絕瞞不過你。誰能瞞你?”

奚玄卿撚著一枚黑子,遲遲未落。

“有一個人。”

“誰?”巽何驚奇道。

但一開口,眉頭就皺了起來,“應當不會……吧?”

奚玄卿沒多言,捏著黑玉棋子的指節忽然顫了下。

巽何眼尖:“怎麼?上次那不該受的鞭刑到今日還沒好?”

奚玄卿搖頭,手指僵硬,不消片刻,覆上一層堅硬的岩石。

巽何:“……”

“有人碰了你的石蛻?”

“嗯。”

“不是我說你,你留著那東西乾嘛?”

自萬年前,奚玄卿脫離石身桎梏後,這東西就像蛇蛻一樣沒什麼用了,頂多同他神識相連,讓他感知到那石頭的情況,觸碰之下,甚至比直接碰他皮膚還要敏感,若是被不懷好意的人拿走那石頭,奚玄卿定要吃苦頭的,可他偏偏要留著這個弱點,不願毀掉。

“儲心閣塌了一半。”奚玄卿道。

“……”

“我將鳳凰心帶回了寢殿,用石蛻看守。”

“……是鳳翎?”

奚玄卿盯著石化的指尖,搖頭:“他以前也碰過我的石蛻,反應沒這麼嚴重。”

“……你寢殿進賊了?那鳳凰心……”

巽何話音未落,奚玄卿瞬間消失不見。

巽何撚著棋子,丟回棋簍,皺眉沉思了會兒,什麼賊人能進玉宸宮?

九方遇?

不可能,他對奚玄卿所寶貝的一切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顧,沒理由也沒興趣去碰奚玄卿的東西。

更不可能引起奚玄卿這麼大的反應。

至於鳳翎……

巽何想了會兒,多年診脈,其中古怪他看出了些許。

卻不知奚玄卿是不願意相信,還是選擇自欺欺人。

一隻鳳凰,在九天境住了三百年了,卻從未展露過原形。

他每次給鳳翎診脈,都感知到對方確實無心,可偶有意外碰麵時,對方卻不願讓他碰脈搏,且臉色紅潤,血氣充足,一問,便說是奚玄卿給他剛渡過神息。

·

石蛻果然被動過,密室門敞開,鳳翎從甬道跑出,一眼瞧見奚玄卿,便撲進他懷裡。

少年渾身狼狽,錦衣劃破,傷口滲血,額角還腫著。

他一見奚玄卿便哭得傷心,渾身顫抖,被嚇狠了。

“是那個小妖!他偷偷潛入你寢殿,圖謀不軌,要偷鳳凰心,被我撞見了,就對我大打出手!”

甬道儘頭,小妖怪站在鳳凰心下,朝他走了幾步,一瘸一拐的,足踝金鈴響顫,手腕隱形的鐐銬啷聲陣陣。

小妖怪看起來比鳳翎還要狼狽。

可一雙眼又倔強又堅韌。

奚玄卿仰頭看了眼懸浮半空的鳳凰心,沒被動過,下頭鎮著的溯洄鏡倒在那小妖手裡。

倉靈轉動手中的鏡子,朝奚玄卿照了又照。

什麼也沒發生。

奚玄卿看著他的眼神依舊冰冷,什麼都沒改變。

倉靈歎了口氣,終於相信九方遇的話,一個仿品是照不出上神的前塵的。

他遲疑著,將溯洄鏡放回原處。

低聲說:“我沒有偷鳳凰心。”

“胡說!你潛入神尊寢殿就是來偷東西的!”鳳翎依在奚玄卿懷裡,有了倚仗,張牙舞爪。

倉靈不理他,隻看著奚玄卿的眼睛,理清思緒,好好解釋道:“我來是為了找溯洄鏡,聽說這麵鏡子可以照出一個人的前塵過往,我就是想試試,我對鳳凰心沒興趣。”

奚玄卿:“你傷了鳳翎。”

“……”倉靈愣了下,“是他先動手的。”

奚玄卿:“他要搬來我的寢殿住,你卻是不請自來,發現了賊人,他動手抓人有何錯處?”

倉靈懵了。

看著依在奚玄卿懷裡的鳳翎,一下子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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