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如雨下。
細密的銀針鋪天蓋地, 仿佛一場不期而至的暴雨。
徐白卿手中的劍舞得密不透風。
一招招劍氣如驚鴻一般掠出,在半空中與那些銀針相擊, 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黑衣弟子不急不忙。
他垂在袖子裡的左手突然飛快地掐了個法訣,一根難以察覺的細針在半空中悄無聲息地打了個轉,從後頭往徐白卿襲去。
徐白卿隻顧著防備前頭,後頭全無設防。
那根細針無聲無息地靠近他。
突然間。
徐白卿揮劍的手頓了頓, 他的身子一個踉蹌,臉上神色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那黑衣弟子眼睛頓時一亮。
他嘴裡念動口訣,眼神飛快地和白衣弟子對視了一瞬。
那白衣弟子當下便知曉自己師兄已經得手。
他不動聲色地和傀儡們漸漸地和陳琛拉開距離。
陳琛果然乘勝追擊。
石台上的情況如風雲變化, 轉瞬間便仿佛顛了個倒。
下麵眾人看得目不轉睛,屏息凝氣。
印嘉澤握著拳頭,沉著臉, 臉色鐵青。
顧婠彤神色從容,似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無法讓她改變神色。
可是。
就在眾人都要以為形勢一麵倒的時候,徐白卿卻突然揮劍, 襲向了陳琛。
一道劍氣幾乎是擦著陳琛的肩膀擊在了石板上。
那石板轟然一聲巨響。
如雷霆乍響, 石破天驚!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下頭眾人瞧得目瞪口呆。
好端端的,這師兄弟怎麼打起來了?
“莫不是這人被收買了吧?”
有人譏誚地嘲諷道。
“收買個啥啊, 分明是他中了引魄針,受了控製。這下可有好戲瞧了。師兄弟相殺,果真是一出好戲。”
印嘉澤抱著手臂,臉上帶著冷笑說道。
眾人被他這麼一提醒, 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這還真是有好戲瞧了。
石台上。
陳琛被徐白卿的攻擊弄得措手不及。
他狼狽地應對, 幾次都是好險才避開了劍氣。
“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妙啊。”
平山宗宗主康罡毅臉上帶著笑意, 意味深長地說道。
“萬道友,你兩個徒弟似乎遇到麻煩了。”
萬一撩起眼皮,往石台上瞥了一眼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胡鬨。”
同座眾人見得他這個反應,心裡都不禁覺得好笑。
比試台上不論手段,這碧濤宗的弟子們贏了便是贏了,他說人家胡鬨,怎麼聽都讓人覺得酸。
碧濤宗宗主丘伊塵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顯然對萬一的評價很是不滿。
他道:“萬道友,你徒弟中了引魄針,那是你徒弟沒本事,怎麼成了我們胡鬨了?”
萬一笑了。
他唇角勾起,眉目如畫,眼眸流轉,風流儘顯,“我幾時說這是說的你們?”
眾人呆了呆。
那他便是在說自個兒徒弟了?
這就怪了。
康罡毅和丘伊塵等人臉上都露出了怔愣的神色。
而石台上。
陳琛被徐白卿逼入死角,進退兩難。
徐白卿揮劍,一劍斬山河!
陳琛避無可避。
底下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而台上那黑白兩個弟子則麵帶笑容,並肩而站。
突然間。
徐白卿步伐旋轉,劍氣在半空中轉了個方向。
那黑白兩個弟子臉上猶然帶著笑容。
根本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劍氣森寒淩冽。
黑白弟子連忙推了兩個傀儡出去擋。
可那劍氣來勢洶洶。
轉瞬間便將那兩個傀儡劈成兩半,朝碧濤宗兩個弟子而去。
“怎麼回事!”
城牆上,丘伊塵猛地站起身來,極目眺望。
方才不還分明他們這邊站在上風,怎麼會變得這麼快!
那徐白卿……
丘伊塵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他突然轉過頭朝萬一看去。
萬一捧著茶盞,對他笑了笑。
丘伊塵到了現在,哪裡還不明白。
他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弟子攝於劍氣,不得不跌落石台,心裡氣血翻騰,突然吐出一口血來。
“丘宗主!”
其他宗主沒料到丘伊塵的反應竟然會這麼大。
不過也是,眼瞧著本來就要獲勝,卻一刹那輸得徹頭徹尾,換了誰,都不會覺得好受。
“我沒事。”
丘伊塵抬起手,擦拭了下唇角的鮮血。
他對萬一拱了拱手,“萬道友教出了兩個好徒弟。”
“客氣。”
萬一回道。
演武場上。
黑白兩個弟子臉色蒼白,兩雙眼睛裡都閃現著怒火和不可置信。
“你怎麼可能脫離我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