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宗主帳。
虞闕揣著手站在主帳正中央,對周圍各色打量的視線視若無睹,已然是進入了賢者時間。
女主母女倆抱在一起哭哭啼啼,除了他們的哭啼聲整個主帳再沒有一絲聲音,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不多時,一個醫者擦著汗走了進來,剛進來就被無數視線盯住,盯的他險些不敢動彈,而這其中又以虞闕的視線最為熱切。
程長老開口給他解了圍,問道:“閔醫師,虞家家主情況如何?”
閔醫師這才回過神來,然後敬畏地看了一眼虞闕。
他一言難儘道:“虞家主他……已然傷及根本,雖說在下已經儘力醫治不至於影響正常生活,但於男女之事上……恐怕虞家主已是無能為力,是在下醫術有限。”
話音落下,在場的男修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覺得兩腿之間涼颼颼的,一時間都像閔醫師一樣,看向虞闕的視線難免敬畏了起來。
隻有虞闕,她像是大大鬆了口氣一般,忍不住道:“太好了太好了!”係統終於靠譜了一次!這五積分花著不虧!
但她這句“太好了”也著實顯眼,虞玨頓時不可置信般看了過去,帶著哭腔道:“長姐!父親哪裡對不住你!你要害他至此!”
虞闕同樣不可置信地看過去,比她還詫異道:“你不知道那老東西哪裡對不住我?不會吧不會吧?”
她不等虞玨反駁就掰著手指數道:“虞闕周歲時母親去世,守孝未滿一個月就被那老東西從主宅趕到了彆院,從一歲到十六歲,十五年裡虞闕除了每月二十靈石的月俸再未得到過虞家任何資源,母親死前留給自己女兒的東西至今未見蹤影,反倒是兩年前我見你用過一個有我母親名刻的法寶,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虞闕清淩淩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得虞玨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她當然記得。
那是一個蓮花印,漂亮又強大,她一見就喜歡,向父親討要,父親隨手就給了她。
後來她才知道那是父親上一任妻子的東西。
那時她十三歲,不知道抱著什麼心態,鬼使神差的把那蓮花印掛在身上,去見了長姐。
她至今記得長姐看向那蓮花印的目光。
渴慕又痛苦。
虞玨躲避的態度自然逃不過在場眾人的視線,他們便知道,這位虞家長女說得居然是真的。
主帳裡大多是滄海宗裡和程長老一輩的修士,因為知道了這次的事情鬨得不怎麼好看還特意來給程長老壓陣,本來事不關己,還覺得這位虞家長女做的不免有些過了,絲毫不顧念生恩養恩,難免有些惡毒,而這時卻都說不出話來了。
這樣對待嫡長女,那位虞家家主是腦袋被驢踢了嗎?
雖說當父母的都有偏愛,但偏愛成這樣,那便已經稱得上一句惡毒了。
換作他們被這樣對待,指不定會做出比這位虞家長女還過分的事情來。
他們一個個都覺得不可思議,而虞闕的下一句話更是震碎了他們的三觀。
她說:“況且,你還不是那老東西的親生女兒。”
臥槽居然還有大瓜!眾人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
而覺得最不可置信的是虞玨。
她下意識地反駁:“你胡說!我怎麼可能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虞闕嗬嗬:“我母親在我周歲時去世的,你比我小一歲,你的意思是我這位繼母在我母親纏綿病榻之際就和那老東西懷了你?”
要麼她不是親生,要麼那老東西在原配生病之時出軌,總之都不是什麼好名聲。
虞玨腦子亂成一團,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可能……”
一旁的男二程青看不下去,立刻道:“你不要太咄咄逼人!”
虞闕那個便宜後媽立刻將自己女兒拉了過去,她知道不能再讓女兒說下去了。
他們都小看了她。
虞檢之那個沒用的因為小看了她已經付出了代價,連累她們母女也跟著丟人,她必須得保住自己的女兒。
虞闕沒理會他們母女的眉眼官司,而是看向了出頭的程青。
她的視線意味不明地往他臍下看了一眼。
程青這時候終於想起這女人的豐功偉績,腿間一涼,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後媽見這個強出頭的程青也沒什麼用,暗罵了一句,隻能起身,冷冷的看向虞闕。
她不像自己心機不深的女兒,隻會被對方帶著走。
她不論親情,不說大義,隻冷冷道:“你傷了虞家家主,不論你是不是虞家嫡女,虞家都不可能就這麼放你離開。”
虞闕知道這就是圖窮匕見了,她立刻看向了程長老。
拿信物,換你保我一命。
越是實力高深的修士越不會輕易做下承諾,因為他們的每一個承諾都會引動天道,若是完不成承諾,輕則損傷修為,重則生出心魔。
程長老既然做出了承諾,虞闕就不怕他違約。
而程長老也果然沒有違背承諾的意思。
但是他看了虞闕片刻,卻突然問道:“我收你做弟子,如何?”
虞闕整個一震驚!
她不可置信:“哈?”
她震驚地問係統:“這人什麼眼光?我都在他麵前這樣了,他還要收我做弟子?”
係統也震驚:“這人瞎了吧!”
虞闕瞬間變了臉:“你什麼意思?我不配?”
係統:“……”
然而有人比她還震驚。
後媽:“不可!”
程青:“父親三思!”
程長老卻隻看了他們一眼,繼續道:“你母親救過我一命,我留下那信物之時便承諾過日後收你為徒,沒有什麼不可的。”
程青急了:“父親,那阿玨怎麼辦!”
程長老淡淡的看了虞玨一眼,平靜道:“我本就是以為她是虞闕才收的她,如今,自然是讓她回虞家。”
虞玨不可置信地抬頭:“師尊!”
程青當即跪下:“父親!這怎麼行!阿玨魂燈已經入了滄海宗,名字已經記在了弟子錄裡,怎麼能說不收就不收!”
程長老不言不語。
虞玨咬了咬唇,看向了謝千秋。
謝千秋對上她的視線,閉了閉眼,終究走出來,微一行禮,道:“師尊,這收徒一事,確實不能兒戲。”
程長老隻看向虞闕:“你要不要當我徒弟?虞玨是去是留,你說了算。”
虞闕:“……”
她忍不住嗬嗬。
她要個鬼!她要得隻不過是程長老能在虞家手裡保她一命!
而現在……
她便宜後媽看她的視線像是要把她活剝了,未來男二仇恨地看著她,未來男主看她的視線平靜無波。
虞闕幾乎能預料到,拜師之後若是有這麼兩個大師兄和二師兄,她日後的日子一定會很精彩。
說不定還會死地更快一點。
畢竟程長老隻承諾了從虞家手裡保她一命,可沒說從彆人手裡也要保她。
若是日後程青這混不吝的一怒之下把她殺了,程長老是殺了親生兒子為她報仇還是假裝無事發生?
萍水相逢,上一輩留下來的恩惠而已,虞闕可不敢用命去試一試這份恩惠的份量。
對上實力不算強大的虞家,他能為了曾經的承諾保她一命,但若是這個人是他親生兒子呢?那又是誰輕誰重?
程長老貌似給了她一個很好的選擇,但這卻是虞闕最不想選的。
她絕對不能拜師滄海宗!
遠離男女主保平安!
虞闕深吸一口氣,道:“程長老,晚輩自知資質愚鈍,恐怕要辜負厚愛了。”
這已經是婉拒了。
但程長老好像真的非常想收她的樣子。
他猶豫了片刻,隻道:“我知道你在顧及什麼,不防等我處理好虞玨的事情,你再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