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棺材板堵住了鬼王胸口的冷風,但堵不住鬼王心裡的冷風。
他抬頭看了一眼滿足的拍著儲物戒的"女兒",又低頭看了一眼沒了財還沒了"身"的自己,時間隻覺得心裡涼嗖颼的。
從前,他總聽鬼族的普通鬼修感歎,說現在孩子越來越生不起,養一個孩子,往往連棺材板都得搭進
夠
那時的他嗤之以鼻。
他身為鬼王,富有整個鬼族,有的是人願意給他生孩子,也有的是人願意給他養孩子,隻有那些無能的人,才會淪落到所謂的"棺材板都賠進去"。
直到今天。
他親眼看著自己是怎麼一步步把棺材板賠進去的。真正的棺材板。
—這是他給自己準備的沉睡之所,他大半的身家都砸在了這個棺材和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大殿裡。
如今全進了彆人的儲物戒。鬼王心都在滴血。
但是!
鬼王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告訴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這些都是值得的,隻要他能哄得自己女兒心甘情願的利用血脈喚醒自己的身體,那麼他今天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他低頭又看了一眼堵在他胸口的棺材板,突然就又有了信心。她沒有忘記我!雖然她捅了自己兩刀。雖然她卷了自己棺材。
但是她親手削了他的棺材板幫他堵住破碎的胸口!她心裡有他這個老父親!
鬼王一時間自信心爆棚。
於是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碎的心情,拿出了自己畢生的演技,重新開始了自己的表演。他知道,重頭戲來了。
他調整好表情,抹了抹眼淚,慈愛道∶"女兒,你儘管拿吧,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你長到這麼大我未曾親手照顧過你,放你在人族受苦,這本就是我欠你的。"
一旁的虞闕聽得不由得動容。
她忍不住心裡感慨,真不愧是同一個女人看上的男人,居然連在把彆人女兒當成親閨女這件事上都這麼如出一轍的相似。
但是畢竟是剛拿了人家的東西,拿人的手短,虞闕對他的愛好隻能尊重,祝福。
她甚至貼心寬感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的,你要是還有的話我還拿的下,這都是我應得的,你不用怕我有心理負擔。
正準備等她愧疚的鬼王一番話頓時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他驚恐的抬頭,正對上虞闕十足誠懇的眼睛。我.還拿.的.下!
鬼王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悲傷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自己安慰的話有了成效,虞闕十分滿意。
她便真誠問道∶"所以,你還有嗎?"她三根手指隱晦的搓了搓。
鬼王∶....
他飛快道∶"沒有了!我一滴都沒有了!什麼都不剩下了!"
虞闕一時間大失所望,連看他的眼神都透漏出一股"你不行"的鄙視意味。
鬼王∶".…."硬了,拳頭硬了。但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大局為重。
他強行忽視了虞闕的話,若無其事的繼續道∶"我知道你在人族受了很多苦……虞闕聞言連忙擺手,謙虛道∶"不不不,我沒受多少苦,我在人族過的還不錯。鬼王∶....
他微笑∶"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都知道的。"
虞闕∶"真沒受多少……"
鬼王咬牙打斷她,"不!你就是受了苦!"虞闕∶".…"
她看了看鬼王猙獰的臉色,莫名覺得,她要是再反駁,這人可能下一刻就原地爆炸。
好怪哦,怎麼還有人硬要逼人家承認受苦的。但是畢竟拿人的手短。
虞闕屈服了,弱弱道∶"好的,我受了不少苦。"
鬼王滿意了。
他神清氣爽,順勢痛罵道∶"我就知道!人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和我的恩怨!為何要連累你一個無辜稚子!"
他尋求認同的目光落在了虞闕身上,追問道∶"你說是不是!"
虞闕∶.…."明白了。
這人花這麼多錢,其實就是想找個人聽他說人族的壞話嗎?好慘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孤寡老人嗎?
麵對著鬼王渴望的目光,虞闕一時間連心態都平和了起來,寬容應道∶"啊對對對對!"
鬼王聞言大喜!
他女兒也覺得人族卑鄙無恥!他的計劃徹底穩了!
他頓時振奮道∶"所以!我們父女倆不能就這麼被人白白欺辱了去!"虞闕∶"啊對對對對對!"
鬼王∶"我們要讓人族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從此以後,在他們眼裡,你就是高高在上的鬼族公主!再也沒人能欺負你!"
虞闕∶"啊對對對對對!"
他女兒全都點頭讚同了!
這進展太過順利,鬼王幾乎不可置信。
他壓抑不住激動,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所以!女兒,這次能不能喚醒我的身體!就靠和我血脈相連的你了!"
虞闕∶"啊對..?"
她一臉惜逼地看了過去。
鬼王卻一臉動情道∶"女兒,這世上,你是唯一和我血脈相連之人,我的身體能不能清醒,就靠你了。為父,隻有你這一個女兒,日後咱們父女聯手,你就是鬼族最尊貴的公主!"
虞闕∶"……"
尊貴的公主像看傻逼一樣看著眼前的傻逼。她明白了。
鬨了半天,這人是想喚醒自己被封印的身體,而喚醒他被封印的身體,則需要他的血脈。
但是!但是!
但是你難道是入戲太深嗎?哪怕你再怎麼熱愛拿彆人的孩子當自己的孩子,可拿彆人的血脈當自己的血脈用,你是不是有那個大病???
虞闕用儘了自己的所有自製力才沒問出"你是傻逼嗎"這種話。
玩歸玩鬨歸鬨,彆拿血脈開玩笑。
她渣爹拿你閨女當親閨女,你比他還絕,你直接拿彆人孩子當親血脈!這就是你們上流人士的玩法嗎?離了個大譜。
鬼王在虞闕看傻逼的目光下,深情道∶"女兒,從今以後,我們父慈女孝!"虞闕憐憫地看著他。
半晌,她突然溫柔的笑了出來,十分順暢地答應道∶"好,如此,我便聽您的。"
他女兒答應了!天祝他!鬼王大喜過望!
他當即道∶"那我們現在就走!"虞闕∶"去哪裡?要去鬼族嗎?"
鬼王深沉搖頭∶"不,這結界中有一個陣法,鏈接這我在鬼族的身體,你隻需要在這裡助我完成這個陣法,我的身體就能醒來!"
虞闕了然,這是警惕的誰也不讓接觸他的身體。
他溫和道∶"女兒,和我來吧。"他昂首挺胸地走向了殿外。虞闕在背後,憐憫地看著他。今天你要是能成功,那才是見了活鬼!
不知道不是他的血脈,動那個陣法會有什麼後果。看她今天玩不死他。虞闕當即抬腳跟了上去。父慈女孝。
結界外。
方程握著白玉珠,麵容嚴肅的閉眼半晌,終於睜開眼睛,篤定道∶"沒錯了,這就是我的一半本體!"
她頓了頓,神情有些茫然道∶"我一直以為我這麼弱是因為天道限製,但原來,我的本體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丟了一半嗎?"
晏行舟不關心她的本體如何,他隻問道∶"你能把她弄出來嗎?"
方程卻搖了搖頭。
她一臉為難道∶"我試過了,這一半的本體已經被煉製過了,還融入了其他陣法,已經完全不受我控製了。"
晏行舟麵無表情,似乎也沒多失望的模樣。他隻平靜道∶"我明白了。"他摸向了自己的劍。
師尊卻突然按住了他的手∶"等等。"
他看向方程∶"那你現在,能對你的本體做什麼?"
方程閉目想了想,突然道∶"我或許能讓你們看見裡麵的情況。"師尊∶"那便麻煩你了。"
方程頓時鬆了口氣,雙手握住白玉珠∶"給我一點時間……."師尊沒說話,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徒弟。
他衝他搖頭,平靜道∶"你,不能。"
晏行舟突然輕笑一聲∶"如果她出不來的話,那我就能。""師尊,我從來不會做讓自己後悔之事。"
"我後悔了。"
虞闕穿過了她最開始時一直無法出去的大殿門,踏上森森白骨路上,麵無表情。放眼望去,除了這座大殿,入目所及之處儘是白骨。
她麵無表情道∶"所以你剛剛的意思是,我們得一路走到你說的陣法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