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秋雙手交疊著放在腰腹間,安詳地閉上了眼,神情平靜,眉宇間有一種看破紅塵一般的大徹大悟,一副馬上就能原地去世的模樣。
佛子聽到這個噩耗,原本還心急如焚焦急不已,此時卻隻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如此反應的謝千秋,反應過來之後,連忙上去拉人,連聲道∶"不至於不至於!謝施主,他們都隻是失蹤了而已,我們要振作起來,不要放棄希望啊!"
謝乾秋安詳道∶"印光佛子,在下認為,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等還是等死來得快一些。"畢竟整個修真界的希望都放在這麼一群貨身上了,要是不等死的話,他算不出最後他們一整個修真界究竟是會死在魔族鬼族手上,還是先死在這群人手裡。
佛子拚命的勸失去希望的原男主∶"不至於不至於!謝施主!真的不至於啊!"
謝乾秋叫道∶"晏兄。"
晏行舟看熱鬨看的興致勃勃,突然被點名,高興道∶"欽?謝兄叫我?"
謝千秋神情安詳∶"晏兄,我記得你在鬼門秘境裡的時候,曾經為我刻過一個墓碑,不知道此時還在不在?"
晏行舟連連點頭∶"在啊在啊。"
謝千秋頷首∶"那還請晏兄在我死後把那墓碑立在我墓前。
晏行舟饒有興致∶"你居然看上了我刻的墓碑?稀奇稀奇,那墓碑之上可還要添什麼?我可以友情幫忙。
謝千秋∶"有。"他平靜道∶"就添三個字。"謝千秋神情平靜∶"死不瞑目。"
旁聽的虞闕∶".…."
她目瞪口呆∶"死不瞑目應該是四個字吧。"係統艱難道∶"如果我運行沒出錯誤的話,是的。"柵:丶
她喃喃道∶"完了,我們真把男主給玩傻了,現在居然連數都不會數了。"係統∶"..…"你也知道啊。
虞闕這時候已經開始慌了,連忙上前,和佛子一起勸道∶"對啊謝公子,你彆這麼悲觀啊,人生還是有希望的!"
她話音落下,謝千秋當即就看向了她,仿佛要聽一聽她口中的希望一樣。
虞闕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救贖文女主現在不僅要救贖反派,連男主都要救一救。
可眼看著風華正茂一少年正在失足的邊緣反複橫跳,能不能救回來就看虞闕今天這句話了,虞闕也不忍心坐視不理,於是猶豫了片刻,硬著頭皮勸道∶"我知道你是在擔心你師尊他們,但凡事都要往好處想,萬一他們明天就piu的一聲就又出現了呢。"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之後,謝乾秋看起來更絕望了。
但他也不知道是想通了什麼,沉默片刻之後,在眾人各式各樣的視線之中又爬了起來,伸手滄桑的抹了把臉。
這一刻,他仿佛整個人都老了十歲一般。
然後他擺出了一副談心的姿態,神情肅穆道∶"諸位,我來和你們梳理一下這次的事情有多嚴重
其實他不信這麼一群聰明人聚集在一起會看不出三族話事人一起失蹤意味著什麼,他們都知道,就隻是不想管而已。
七念宗這群人,越是和他們相處,謝千秋便越是了解他們。
他們是正道宗門,但很多時候,行事卻比魔族還要百無禁忌,作風比鬼族還要令人膽寒。好聽一點可以說一句亦正亦邪,難聽一點,他們整個宗門下一刻集體叛族他也不會覺得意外。
他唯一意外的可能就是到底哪個族能有這個能耐,能讓這麼一群說是眼高於頂都不為過的宗門看得起。
他們不在乎什麼鬼族魔族,也不在乎修真界,他們唯一在乎的,可能就是彼此。
很神奇,這麼一群各個桀驁不馴的人,能湊成一個宗門已然是難得了,居然還會把彼此看得這般重要。
他們當然知道三族話事人失蹤意味著什麼,但他們不在乎。
而謝千秋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麼一群聰明人不得不在乎。
他眸光緩緩掃過眼前這群聰明人。.哦.,虞闕除外。
謝千秋頓了頓,開了口。
他聲音平靜道∶"鬼族和魔族想要和談是在兩天之前,那時候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其他人都可有可無的聽著,隻有虞闕是真的還什麼頭緒都沒有,一邊聽一邊十分認真的點著頭。她記得很清楚,那一天他們正好一起喝酒,酒喝到一半,便從畫舫中的歡呼聲中知道了鬼族和魔族想要和談。
和談兩方都沒有隱瞞的意思,於是這個消息轉瞬之間便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謝乾秋見她給他反應,便轉頭看向她,聲音依舊平靜繼續道∶"鬼族魔族既然想光明正大的和談,弄得天下無人不知,那他們就不會想著在和談的時候對滄海宗和陀藍寺做些什麼,否則的話,無論是成還失敗,他們都脫不了乾係。"
虞闕不由自主的點頭。
對,她那個便宜爹應該還沒這麼蠢。
謝乾秋越說越順暢∶"師尊他們也是知道鬼族絕對不會做什麼,所以才敢去赴約。""但是。"說著他一頓,神情凝重了起來。
他平靜道∶"他們不準備對滄海宗和陀藍寺做些什麼,卻不代表他們不準備做些什麼。嗯?
虞闕皺了皺眉,追問道∶"什麼意思?"
謝千秋語氣平平道∶"他們把和談的地方選在看玄冥崖,這個地方我之前查過,不靠近鬼族,也不靠近魔族,反而在人族的腹地,但荒無人煙,靈力也稀薄,若不是他們提和談的話,我幾乎不知道人族還有玄冥崖這麼個地方。"
"那麼問題就來了,大部分人族都不知道的地方,甚至還身處人族腹地,鬼族和魔族是吃飽了撐的嗎?非要挑這麼個地方以身犯險。"
他說話的時候,虞闕當即讓係統給她定位玄冥崖。這黑心係統還收了她五個積分。虞闕氣結∶"給給給!你快給我定位!"係統飛快定位。
虞闕看了一眼。
正如謝乾秋所說,腹地、荒無人煙,四麵大山,方圓百裡之內最大的宗門是一個隻有百人的煉器小宗門。
他們選在這裡,就和談而言,實在沒有意義。
"除非,"謝千秋道∶"這個地方對他們而言有什麼特殊的作用,能為自己牟利的特殊作用,可若是單純如此的話,他們又怎麼可能讓其他人也知道這個地方,他們特意借口和談把師尊他們叫過去,我有一個猜測。"
虞闕下意識問道∶"什麼猜測?"
謝千秋頓了頓。
他和他們說這些的時候,自己的腦海之中也在緩慢梳理著,越梳理越順暢,同時也越讓他毛骨悚然。
他平靜道∶"除非他們不止是想和談,而是想和滄海宗談其他的合作或者是交易,而這個交易,滄海宗和陀藍寺一定是知道的,他們也同意了,所以他們才會同意這麼個和談地方,而且還同意的這麼快。"
特彆是,他們同意的如此之快。
謝乾秋自己就是滄海宗弟子,所以他無比的了解滄海宗。
像這樣的和談,宗門上下不考慮個十天半個月,給足敢挑釁者威懾力,他們怎麼可能會輕易同感。
然而事實是,幾乎是鬼族說要和談當天,滄海宗和陀藍寺一致同意。
為什麼?
除非是那個和玄冥崖有關的、鬼族和魔族想和他們合作的事情,觸動了他們的神經,這才讓他們如此的迫不及待。
他聲音沉沉道∶"然而現在的事實是,所有人一起失蹤了。"虞闕遲疑∶"所以…."
謝千秋看了過去,頗有些鼓勵道∶"虞姑娘,你想到了什麼?"虞闕頓了頓,遲疑開口道∶"所以,是鬼族和魔族……玩脫了?"
謝千秋聽得一愣。
然後他肯定的點了點頭,用虞闕的話說∶"對,他們玩脫了。"
-因為那件不知名的事情,
他們想和滄海宗合作什麼事——滄海宗和陀藍寺一起來到了玄冥崖-鬼族和魔族大概率玩脫了,一起失蹤。
虞闕被謝千秋一番話說得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晏行舟便不緊不慢道∶"然而這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謝乾秋抬頭看過去。晏行舟眼神帶笑,神情涼薄。
修真界命運也好,鬼族陰謀也罷,他不關心,所以不在意。
修真界他不在意,鬼族他不在意,魔族他也不在意。他這個人仿佛在整個世界都沒什麼歸屬感一樣。
謝千秋頓了片刻,道∶"他們玩脫了,所有人都突然失蹤,鬼族和魔族肯定沒有後手,在這種情況下,失去首領的兩族多半要亂起來。"
晏行舟點頭∶"嗯,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