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黑沉沉的天,不再是茫茫無邊際的水麵,她的麵前是一個巨大的屏幕,上麵正播放著畫麵,她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屍潮之中,微笑著閉上眼,然後整個人爆開了。她怔怔地看著,突然落下淚來,旁邊的小護士手忙腳亂地給她擦臉:“哎呀林大夫你彆哭,都是假的,是電影,是人拍出來的。”
她捏著紙巾,心裡難受極了:“可是曆史上就發生過這樣的事啊,我……不行,我要去找他!不對,我應該就在他身邊才對!我怎麼又回來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所在的地方,醫院裡的放映廳?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已經死了嗎?她想跑出去找人,卻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她看到了一旁的輪椅,是了,她站不起來啊!
她的雙腿長得很好,看起來很健康,但她就是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也無法控製它們,即便做到了把土係異能往腿上引導,也依舊站不起來。她知道多係異能者就是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她也看開了,不再折騰了,但此刻她卻如此痛恨自己的殘疾,因為她站不起來去找葉蕭!
她把自己搬到了輪椅上,劃著輪椅出去,醫院裡人來人往,每個人看到她就笑著叫她“林大夫”,她惶急地抓著他們問:“葉蕭呢?葉蕭在哪裡?”
他們偏偏頭,一臉奇怪:“葉蕭是誰?”
“啊,葉蕭啊,是曆史上那個名人對不對?我給你找一本他的傳記好不好?”
“也有很多的。”
“電影,電影你要看嗎?最近又翻拍了一部新的。”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林談談卻連連搖頭。
不不不,我不要看電影,不要看,我隻要看到他的人,我要感受到活生生的他,待在他身邊,可以時時觸碰到他!
她推著輪椅到處走,人好多好多,可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你們給我走開,都給我讓開!”她叫了起來,然後所有人都消失了,隻剩下她和一個空空蕩蕩的醫院,她忽然之間就更恐慌了,她到處找,推著輪椅到處走,卻什麼都沒找到,甚至她自己都被困在了這個醫院裡,找不到出口。
她驀地抬頭,看到了牆上巨大的電子鐘,上麵寫著2331年,她一下就僵住了。
是啊,這裡是2331年,是三百年後,而他在三百年前,他們之間隔了三百多年的時間,她渾身顫抖起來,心臟傳來巨大的撕裂般的疼痛,身體了的異能開始不受控地□□,她頓時頭痛如裂,身體痙攣了起來。
葉蕭發現,他喊了談談的名字後,她表情舒緩了,也不再哭了,雖然人沒醒,但看著是平靜了下來,他鬆了口氣,但沒多久,她就繼續掙紮起來,好像非常非常地著急,最後身體直接痙攣了起來。
他大驚,繼續喊她,但這次已經沒用了。小倉鼠從毯子裡爬了出來,無措又焦急地在兩人身上爬來爬去,嘰嘰吱吱地直叫喚。
葉蕭對它喊道:“水,給我水!”
小倉鼠連忙吐出了好幾瓶水,葉蕭擰開就往林談談臉上倒。
醫院裡,林談談身體痙攣著,她感受到了剛學習練習異能時同樣的痛苦,好像有刀子在身體裡切割,痛得她叫不出聲,身體又好像僵直了,完全不能動彈。
她從輪椅上倒了下來,痛苦地喊著:“老師,老師,我好難受,我堅持不下去了。”
一個溫柔慈愛的女人聲音響起:“談談,你想活下去嗎,你想活下去,你就要堅持住,想想你的爸爸媽媽,他們都很擔心你啊。”
林談談還是搖頭,我不行,我不行。
劇痛中,她的神誌一點點地潰散,女人聲音緊繃嚴厲起來:“談談,彆睡,睡著就醒不過來了!談談,你要學會控製體內的能量,談談,振作點,彆放棄!”
林談談還是一點一點地昏迷了下去,就在這時,一盆水突然潑到了她的臉上。
葉蕭把一瓶水全都潑到了林談談臉上,她身體一震,然後又軟了下去,人還是沒有醒,他臉色越發凝重。
而夢裡,林談談一下子從水裡坐了起來,大口喘氣,她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裡是她的專屬病房,而她正躺在一個營養倉裡,連接著遊戲的那種高級版,臉上的水便是營養液。這一切她都是熟悉的,可是她怎麼在這?咦?她不該在這嗎?對了,上一刻她在哪裡,在做什麼?
腦海空蕩蕩一片,什麼都記不起來,而身邊,爸爸媽媽和小弟都圍了過來:“談談,你醒了!”“姐,你終於醒了!”
他們無比驚喜。
林談談詫異地看著他們:“我怎麼了?”
林媽媽擦了擦眼淚,林爸爸沉重又欣喜地說:“你啊,你異能崩潰了,院長說你可能活不了多久,我們知道你有心願未了,想去看看你的偶像,就向國家申請為你設計了一款全係體驗遊戲,怎麼樣,你見到葉蕭了嗎?玩得還開心嗎?”
林談談怔怔的,然後臉一點點慘白下來:“全息、體驗……遊戲?”
林爸爸說:“是啊,你不是最喜歡葉蕭了?院長說,如果幸運的話,在遊戲的刺激下,你可能還有恢複的可能,這不,你的異能又恢複了!談談,你活下來了,這真是太好了,這次真是把爸媽還有你弟弟嚇壞了。”
林談談卻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牙齒咯咯地打顫:“遊戲?怎麼會是遊戲?一切都是假的?怎麼可能?”
她驚恐地看著這個熟悉的房間,仿佛看到了鬼怪:“我真的見到了葉蕭,他是活生生的!我們還談戀愛了,他說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我們在一起了!……他還好好的!他沒有死!”
林家三口詫異地看著她:“談談/姐,你在說什麼啊?”
林談談卻不顧一切地從遊戲倉裡爬了出去,她把書架整個翻了下來,所有書籍砸了她一臉一身,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她在書堆裡找著,翻開了曆史書,翻開了葉蕭個人傳記,上麵還是同樣的記載。
卒於2026年,享年34歲。
林談談大哭起來,怎麼會沒有改變!怎麼還是一模一樣的!死去的時間,原因,生平經曆,一點都沒有變,甚至和白澄的緋聞也一點沒少。
她什麼都沒有改變,不,她根本就沒有過去,她沒有見到葉蕭,一切隻是一場遊戲!都是假的!
她抱頭痛哭,哭著哭著尖叫起來,歇斯底裡地,聲嘶力竭地,用儘了全身力氣,似乎這樣就能把一切給改變。
她的父母驚恐地看著她,叫醫生進來,他們把她按住,給她注射鎮靜劑。
葉蕭按著劇烈掙紮哭叫不止的林談談,唯恐她傷到自己,驚駭地呼喊她的名字,最後厲聲喝了出來:“林談談!”
林談談猛地一震,一下睜開了眼睛。
頭頂是繁星璀璨的夜空,一輪即將落下的明月,月光下是一張熟悉的臉龐,滿是擔憂焦急心疼後怕地看著他,一切都這麼真實。
她眼裡唰地湧出了淚水,把早已滿是淚痕的臉再度打濕,她撲上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葉蕭!葉蕭!”
葉蕭抱著她,拍打著她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你入睡,我在這呢。”
林談談還是一聲聲叫著他的名字,聲音裡滿滿是後怕惶恐,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得仿佛此刻才是虛假,她已經徹底搞糊塗了,隻想緊緊抱住這個人,無論是真實還是虛假,她都不放開了。
她邊哭邊說:“我差點就找不到你了,他們說你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怎麼會是假的呢!我真的找到你了,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不是遊戲,這都是真的對不對!我會改變這一切的!”
她語無倫次,但葉蕭也聽懂了,她的噩夢內容就是找不到他,有人說他是虛假的?
他心像被大石撞擊,又酸又痛,柔聲地安撫她:“我當然是真的,不信你摸摸我,是溫熱的,是存在的,對不對?”
林談談抱著他,一刻都不肯放開,臉埋在他的脖子裡,小聲地啜泣著,驚魂未定,喃喃說:“我不知道,那個夢太真了,或許有一天,真的有人會把我叫醒,把我從遊戲倉裡提出去,告訴我,一切隻是一場遊戲,都是虛構的。”
她看著月光下的天台,神經質地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團數據形成的。
三百年後的全息遊戲,就是有這麼真實,她也玩過的,就好像一個全新而真實的世界。
因為知道,所以更害怕。
她驀地抬起頭,看著天空,看著那輪傾斜到天邊的月亮,甚至覺得那裡藏著一雙眼睛,在屏幕後看著他們這裡發生的一切。
因為這裡隻是一個遊戲!玩家不都能看到遊戲裡發生的一切嗎?
她的牙齒開始打顫。
葉蕭察覺到了她的極度不安,將她拉開,捧著她淚濕的臉,輕輕擦去她臉上狼狽的淚水,然後在她的目光下,微抬下巴,輕輕在她眉心珍惜又溫柔地吻了一下:“是真的,我是真的,這裡的所有也是真的,感受到了嗎?”
林談談定定地看著他,看著他溫柔的眉眼,看著他真摯的表情,看著他堅定而充滿憐惜的神色,突然撲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把他撲倒在地上。
抓在葉蕭手臂衣服上的小倉鼠慌忙跳開,跑開了一些,回頭來看,看著倒在地上抱在一起的兩人,眼睛越睜越大:“吱?”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章,終於親上了,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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