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時候,他靜靜守在重症區外。
偶爾也會偷偷摸到裡麵去,看著五係能量箱裡,身上插著許多管子,呼吸急促艱難的小小女嬰,目光柔軟而心疼,他隔著箱子,手指輕輕撫在她緊閉的雙眼,輕聲道:“談談,你要堅強點啊。”
林談談自然是很堅強的,她無數次生命垂危,無數次搶救,無數次停止了呼吸,無數次人們都快放棄她了,她最終又自己恢複了呼吸心跳活了下來。
似乎有一種力量想要抹殺她,想要將她排斥出這個世界,但她就是不願意讓那力量得逞,她生命力的頑強總是讓人驚異而感歎。
她終於出院了,雖然之後還是會頻繁入院,她長得很慢,但到底磕磕巴巴地長了起來,林家父母擔心她會癡傻,但她表現得很聰明,和其他小孩同樣的時間段裡開始牙牙學語,學會了叫爸爸媽媽。
林家父母眼淚都掉下來了,但她卻學不會翻身,學不會爬,雙腿從來沒有踢蹬過。
幾度檢查,在她一歲多的時候終於確診,她雙腿功能性殘疾,形同擺設,而病因不明,更遑論治療。
林家父母徹夜難眠,葉蕭偷偷爬進了嬰兒房,看著睡在嬰兒床裡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臉蛋:“你這個小壞蛋,從來不跟我說這事。”他目光落在她小小的雙腿上,穿著紙尿褲的她,兩條白白嫩嫩卻有些乾瘦的腿叉開,兩隻小手也放在腦袋兩邊,睡得四仰八叉,有種霸道的氣勢。
葉蕭目光如水。
林家父母接受了女兒的缺陷,比起醫生說的她很有可能夭折,雙腿殘疾似乎也不算什麼打擊了。
小姑娘一點點長大了,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和彆的小孩是不一樣的,兩歲起就學會怎麼使用自己粉嫩嫩的代步車了。
她真的很乖巧很聰明,幾乎不怎麼哭鬨,吃東西秀秀氣氣,看到熟悉的人就笑彎眼,伸手要抱抱。
但這樣可愛的小家夥,還是進了急救室,突然的暈厥,醫生雖然將其搶救回來,但表示隨著她身體的發育,體內的異能也開始逐漸增長,五係相互衝突,情況不容樂觀。
夫妻倆又是一夜未眠,給孩子起了個曇曇的名字,願她如曇花般短暫卻美麗,不枉來到世上一遭。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小姑娘很頑強地活了下來,一切又恢複正常,從監護室出來,出院了。
林家夫妻高興極了,商量之後又給她改了名字,他們想讓她當普通孩子正常孩子,那就取個普通正常的名字。
但林談談自然是沒法當正常孩子的,接下來是一次次重複,入院,恢複,出院,一段時間後再次突然重症而入院。
小姑娘很辛苦,她睜大眼睛說:“媽媽,我好疼啊。”
身上沒有一處不疼,五係異能的衝突讓她很少有平靜舒服的時候,每天晚上甚至會突然被疼醒過來,然後捂在被子裡悶悶地啜泣,疼得翻來覆去。
葉蕭陪著她度過了數個無眠的夜,陪著她熬紅了眼,陪著她揪心揪肺,他很想就這麼帶走他的小姑娘,很想儘自己所能給她一點幫助,可是不行,一切都不能改變,她的老師也說過,唯一的機會在她死後。
他低聲說:“談談,再堅持堅持。”
忽然,捂在被子裡似乎睡著了的小姑娘突然掀掉了被子,睜著大大的眼睛:“誰?”
葉蕭不敢讓她看見,忙躲了起來。
小姑娘看著黑漆漆的房間,嘟了嘟嘴,門外林媽媽敲響房門:“談談,你醒了嗎,媽媽能進來嗎?”
小姑娘摸摸眼淚,說:“媽媽進來吧。”
林媽媽打開門進來,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又睡不著嗎?媽媽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笑嘻嘻道,“媽媽我要一個小弟弟小妹妹,你什麼時候給我啊,我要它陪我睡。”
林媽媽表情變得有些奇怪,欣慰又心酸,想哭又強笑:“好好,很快就讓它來陪著你。”
葉蕭在暗中看著小姑娘毫無陰霾的笑臉,心臟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
他的小姑娘為什麼要受這麼多苦,他真的很想很想給她一點力量。
葉蕭這樣想著,但他沒想到那麼快,“他”竟然真的能夠給她一些力量。
某一天,看到小姑娘認真看著電視上“他”的傳記節目,眼裡滿滿都是好奇和崇拜,說“這個叔叔好厲害”的時候,葉蕭的臉是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