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書就坐大嫂邊上,心不在焉地動著筷子,連舅爺家禦廚傳人做的菜都吃不下去,怎麼會?大嫂真這麼有才華?
從大哥吹他老婆琴棋書畫什麼都會開始,蘇書就一直看著,開始是準備看好戲來著,大哥把牛皮吹破天,把人高高捧起,但大嫂萬一寫不好豈不是丟人?
她是學畫畫的,不是學書法的,更談不上其他兩樣。
就在她等著看戲時候,大嫂一手字驚豔了所有人,那些書法協會的,還有固執的大舅爺二舅爺二舅奶等人全對她一臉讚賞,誇上了天!
二舅奶更是拉著大嫂的手,眼裡再沒有彆人,也顧不上照顧她的情緒。
蘇書偷偷看一眼,大嫂連吃飯時候的儀態都讓他們滿臉欣賞。
這周家如果不說還以為是大嫂娘家呢!
看大哥那驕傲模樣,她總算看明白了!他早知道自己老婆有才華,今天故意帶她來周家露兩手的!她開始後悔跟過來,來什麼呀,不來還好,一來就有了對比,她除了會上班,真沒彆的才藝,當初就是學的經管,哪怕學曆再高,也隻能被成為一句精英,但琴棋書畫一樣都不會,鋼琴倒是會彈兩手,也不精啊。
慕家大嫂那兩個不靠譜的父母真這麼會教孩子?給大嫂培養得這麼好?還是有底蘊的家族都樣樣皆能?她也見過不少豪門小姐,除了出身像周家這樣講究的,現在的人真沒有幾個會這些,有也是會一兩樣,更多的還是學鋼琴小提琴。
她就不信大嫂琴棋書畫皆通?
書法大嫂展示過了,確實能。
畫畫是她的專業這個也不用說。
所以蘇書就假裝不經意問,“大嫂真厲害,我剛才聽大哥說你琴棋書畫都會兩手,不如今天給咱們都亮一下?”
慕曳看她一眼,“那你呢?你會什麼?”
這時桌上其他人也看向蘇書,蘇書尷尬地手指頭在衣服上扣了扣,悶悶吃飯了。
大嫂真壞,明知道她什麼都不會,糗她。
倒是祁生突然想起來自己帶過來的老婆的畫,他說:“等會兒吃完飯讓你們見見我媳婦的畫,她真的畫得特彆好。”
這次祁生真給周家上下很大的改觀,他何止不像外界傳的不愛老婆啊,他簡直就是化身老婆吹,老婆迷弟,什麼都往最好了說,也不害臊。
二舅奶就點他,“這也就曳曳有才華經得住誇,要是換成彆人,你這麼誇反倒有捧殺的嫌疑。”捧得高高的,萬一做不到,或做不到最好被人挑怎麼辦?
她就說他:“在我們這些長輩麵前你怎麼說都沒事,二舅奶也知道你媳婦才華高,但是到了外麵咱就低調點,我們華國古來講究謙遜低調,是有一定道理的。”
說是這麼說,聽他說這回把慕曳的畫也帶來了,一眾長輩都很感興趣,包括大舅媽的女兒,她也是學畫的。
所以一家人加快了速度吃飯,吃完就全擁到客廳去,放畫的紙袋子也放在那邊。
祁生裡麵兩卷畫拿出來,一卷是國畫,另一卷是油畫,他自己打開了一卷,另一卷讓祁遠幫著打開。
兩兄弟將畫打開,雙手拿著給大家看。
這兩卷畫,國畫的那副是畫的一副山水圖,山水圖在國畫當中不少見,幾乎是占據了半壁江山,但旁人畫山水畫都將講究一個抽象意境,往雅、美的方向畫。
慕曳的畫第一眼大家就眼睛亮了亮。
她的畫風……很磅礴。
撲麵而來的雄峰山巒的氣勢直襲觀看者的眼睛,且她色彩轉換疊加間運用得極為獨到有自己的風格,興許是受了油畫的影響,讓人感覺更濃重些,用色不但大膽隨性,也沒有半點猶豫的痕跡,極為利落乾脆。
尋常要講究一個雅字,色彩上就會偏冷調,偏輕。這是國畫山水畫中比較明顯的一個特點。
但她反其道而行,山是山瀑布是瀑布,峰頂直插雲霄,有種天地之柱的氣勢,極為驚險,產生一種若是站在那畫中山頂,大抵也能成為那天上仙的錯覺。
二舅奶首先就拉著慕曳的手,歎息:“你這手,我是教不了了。”她的畫雖然一絕,卻與慕曳是全然不同的風格,若是書法和古籍她還可教上一二,但畫卻不行。
書法字體可以學很多種。
但一個人的畫風若是已經完全具備神形意,已經有了自己大成的風格,那已經沒必要教了,她在畫之一道,已經完全有了自己的道,她可以出師了,現在沒出名,恐怕是因為還沒將畫找到渠道向外界展示。
她就像一顆躲在雲裡麵的星星一樣,隻要撥開雲霧,讓世人見到她的樣子,便可以一鳴驚人,扶搖直上。
另一幅油畫也畫得極好,甚至從技巧上麵來看,還更為嫻熟些,畫的是一副夕陽落山圖,夕陽迸發出最後的餘暉,光照大地的景象分明極暖,極美,但細細看之下,夜色隱藏在光輝的背後,讓他們產生一種悲的感覺,冷極。
熱烈綻放後的滅亡,拚儘全力散發光芒後沉沉落下的悲壯,極暖背後的極冷,這色調是暖的,卻給人一種涼意和悲意。
二舅奶天生是個溫柔樂觀的,看這幅畫有些難受,轉了頭不看,仔細欣賞山水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