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離開那天,祁生有看了眼自己印了手印謝意,仿佛記得上麵不許他乾這個不許鬨那個,但沒寫假如鬨了做了有什麼懲罰。
但他還是不放心。
他剛信誓旦旦跟老婆說絕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犯那些事?才一眨眼,老婆剛拿了冠軍,在國內外火了一波,他這邊就把緋聞給鬨上了,連私生子都沒有了。
想想就絕望。
老婆知道了該怎麼看他?
哪怕他能解釋,他真沒乾,也不妨礙真又犯了協議上麵條款,自打嘴巴了,他剛想好好改,努力努力讓老婆對他以前那些做法改觀,讓她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歡他,現在好了,直接鬨成這樣。
緋聞出來時候,祁生是不敢相信。
狗仔還特彆雞賊,選擇在半夜放料,直接把網絡給炸開了,他前一個晚上參加了一個關於創業者投資商業宴會,想在宴會上當一個尋找良駒伯樂,儘早將自己事業搞起來,人也難得耐著性子一直待到宴會結束,那時已經很晚了,他回來倒頭就睡,第二天起來,就鬨大發了。
祁生甚至不記得有在宴會上碰見過姓蘇女人。
他都沒老婆以外女人放進眼裡,當時進門時正在跟老婆聊天,跟她交代說要參加個商業宴會,老婆讓他早點回去,彆太累了,難得被老婆關心一下,他高興幸福得整個人想起飛,就這被無良狗仔給抓拍了,選擇了一個極其引人誤會角度。
他腦子裡有沒想了一堆,心裡慌得不行,勉強撐著理智安全快速地把車開到家。
然後車子也來不及停好,直接就跑上樓,進房門,看協議!
娟姨還覺得奇怪呢,大少爺風風火火跑進來,好像後麵有鬼追,她喊了一聲,沒回應。
祁生衝進房間,第一時間就打開床頭抽屜!
他將那張協議書拿出來,認認真真仔仔細細讀了兩遍,確認沒有遺漏才鬆口氣。
還好老婆沒說犯了任何一條就休了他,就跟他離婚什麼,要真這樣,他真受不了,能哭死在黃河。
他親了親協議書,正要重新放進抽屜,突然看見裡頭還放了另一張紙。
他下意識拿起來看……
上麵標題為“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非常明顯!
祁生:“……”
!!!!!!!
他心裡震驚,被悶頭敲了一大棍,整個人已經裂開了,什麼表情都做不出來,什麼心情也不知道,隻知道顫抖著雙手將那張紙捧好,往下繼續看。
上麵寫得很清楚,慕曳與祁生於什麼時候結婚,她為什麼決定離婚,離婚後財產如何分配,請男方在xx年xx月xx日前與她辦理離婚手續,然後簽了名蓋了手印,寫上日期就完事了。
看到簽名後麵日期,他整個人一下子軟了下來,簡直晴天霹靂!
腦子嗡嗡地響!腿軟手也抖,那不過一毫克紙,拿在手上卻重若千鈞,足以將他這些日子僥幸、那些漫無邊際妄想,那些沉浸在幻想中甜蜜通通無情地、殘酷地撕開,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這種感覺不亞於那日把老婆氣得直接離家出走時慌亂無助,甚至尤勝之!
他一個將近一米九大男人,身高腿長,卻整個人癱坐在地板上,兩隻大長腿呈現詭異扭曲姿態隨意擺放著,他覺得自己身體不是自己了,整個人像是被劈成了好幾瓣。
痛、麻、慌、絕望!
一股重重海水毫不留情向他灌進來,淹沒了他口鼻眼,他深深地大口地急促地呼吸了幾聲。
手掌撐在地板上,地板涼絲絲,硬邦邦,卻比不及他被那張不知道放了多久離婚協議書給兜頭澆得透心涼。
什麼僥幸,什麼妄想,什麼甜蜜,都不存在。
他從前那樣,原來他老婆真想過要放棄他,她是真傷過心,真想過要離開,就此不要他了。
他想起離婚協議書上寫離婚原因,彆人都愛寫”性格不合,相處不來,感情破裂等等緣故。
都是些場麵話,真到了結婚那步誰還有空寫那些?隨意應付兩句得了。
但她不同,她很認真很誠實寫道:“是喜歡過,但一年時間已過,我累了。”
浪子不歸,何苦等之?
她縱使是聯姻才嫁進祁家,嫁給他祁生,也有自己驕傲和自尊,她給了他一年時間,但他沒有好好把握住,他對她產生了誤解,卻一心自暴自棄,沒有去求證,沒有想辦法修補裂縫,她一個人在家中待了一整年,有多難過?
他顫抖著手,像是自虐般,瞪大了眼睛將那張離婚協議書看了一遍又一遍,把眼睛都瞪紅了,慢慢地,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興許是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他腿也麻了,身體也沒了知覺。
心更是痛到險些窒息!
他以為誤會解開了就好,以為能和老婆從此和和美美過下去,老婆暫時還沒那麼喜歡他也不要緊,他一定好好努力,好好聽話,當個最好老公。
但是這些甜蜜幻想背後卻是那一年裡,老婆藏在這個婚房裡傷疤。
曳曳當時,有多難過?
她說喜歡過他。
祁生太知道喜歡一個人,卻不被喜歡滋味了,他甚至一點都不覺得歡喜,他情願老婆沒喜歡過他,那她當時就不會那麼難受,因為喜歡所以等了他一年,給了他一年時間回頭,他卻仍舊毫無所覺,隻一心沉浸在自己痛苦中。
活了快三十年,祁生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自私,惡心,混賬家夥!
從前一切自我感覺良好,都在這一刻被砸得粉碎!他以為他很愛曳曳,這世界再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愛她,他可以為她付出一切,但又有誰比他更惡心?
他傷害了她。
他無法接受,在那一年裡,他曳曳就躲在這個房間裡哭泣。
她可能每天拿著手機看他緋聞,然後和著痛苦聊以度日。
終有一日,她覺得夠了,於是寫下這封離婚協議書,卻不知道為什麼,最終也沒有把這份離婚協議書給他。
他很努力地回想,將腦子裡亂七八糟東西擠到一邊,拚命從這些痛苦情緒裡尋找過往記憶。
簽字那一天……
他忽而拿起手機,上網查了下,網絡是有記憶,是在他和姓蘇鬨了緋聞第二天,那時媒體拍到他和蘇甜甜進出酒店照片,洋洋灑灑似是而非寫了一整頁,但誰能想到,那天他心情不爽,於是叫蘇甜甜在那個酒店裡當了一回洗腳婢,憋屈著臉給另一個男演員洗腳?
所有情緒忽然在這一刻崩塌,他捂著眼睛,淚水不斷從指縫裡留下,他從地上爬起來,藏進被窩裡,發出痛苦嗚咽聲,一聲聲,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等祁生再出來時,外麵已經天黑了。
他爹和二弟已經回來了,在樓下看報紙,準備吃晚飯。
他身上衣服已經換了一套,臉也用冷水洗過,還把頭發洗了一遍,吹得乾乾淨淨,但卻無法掩蓋,他那雙桃花眼腫得像核桃,眼睛紅得嚇人,往日那渾身躁氣張揚刺兒,仿佛在這一下午時間裡被一根一根生生拔起,渾身鮮血淋漓,氣息萎靡。
祁遠嚇了一跳,問:“大哥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