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孫孫,祁連深自然是高興的,但礙於大兒媳的身體,他將這份喜悅收斂於內心,不想給大兒媳造成心裡壓力,如果她無法承受懷孕的風險的話,這種喜悅和期待,應該會帶給她更大的壓力和為難。
金寶貝暫時還沒想那麼多,她幾乎是感覺讓驚喜砸了一臉,隻顧得高興了,什麼都沒想,其他圈裡貴太太到她這個年齡幾乎也都抱孫子了,有時候出去做個美容聚個會都能聽見她們聊孫子,就她什麼都沒有,隻能一旁聽著。
人家還故意問她,說大兒子二兒子都快三十了,老婆都娶了,什麼時候生娃?
她心裡羨慕,但她就是梗著脖子說她們老土了,都什麼新社會了,年輕人晚婚晚育的不少,就算丁克也常見,著急什麼?
大兒媳這邊自從上次試探過兒子之後,她是完全不抱希望了,就想著什麼時候蘇書那邊生個出來抱抱,不拘性彆,哪怕一個都行,總不能讓祁家一個娃都沒有,以後偌大的家業給誰繼承?
所以現在大兒媳懷的這個,就像一個驚喜彩蛋,直接砸了下來,有一種上天賜給的驚喜感。
一家人小心翼翼圍著大兒媳,娟姨從廚房裡端來了熱湯,剛下飛機,大少奶奶又懷了孕,得喝一碗暖暖身子。
金寶貝接了過來,竟然還要親手喂大兒媳,蘇書酸酸道:“媽,大嫂又不是沒手,你這樣她反而不自在。”
金寶貝這才冷靜一點,給她桌上,讓她捧著自己喝。
祁生就端起來,親手喂老婆喝。
這時娟姨才道:“夫人你們三位還沒回來,先生就吩咐了我們煲湯,鍋裡還有,我端兩份出來,您和二少奶奶也喝點?”
蘇書已經看不下去了,大嫂一懷孕,全家人都圍著她轉,連公公也是,看過去的眼神,就像看什麼金疙瘩一樣,還有她老公,那個憨貨又不是他的崽兒,忙前忙後的,樂得一副他要當爹似的模樣,蠢透了。
這些日子出去玩,跟大嫂和媽都相處得不錯,她也挺高興的,儘情地玩鬨,但現在回來,看見公婆老公都這個反應,蘇書那根熄火好久的神經又敏銳起來了。
她乾脆自己跑去廚房,把湯盛了,也給婆婆盛了一碗,沉默坐在一邊喝著。
女人們都喝著湯,金寶貝一直邊喝邊跟娟姨念叨明天該煲什麼湯,後天該做什麼菜,她自己懷孕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換成大兒媳,不知道怎麼的,可能這是自己第一個孫子,就特彆緊張。
她坐在那叭叭叭,不一會兒功夫就跟娟姨商量出了一周的菜單,還問慕曳喜不喜歡吃?
祁連深道:“這麼晚了,大兒媳一定累了,喝完湯就早點去睡,把時差早點調整過來,現在有孕在身,哪怕多睡會兒都行,但彆熬夜。”
又跟金寶貝說:“你也早點睡,有什麼明天再說,大兒媳懷孕了,要你這個婆婆多照顧點。”
以前老頭子念叨她,愛說教的時候,金寶貝都不樂意聽,聽了就不高興,現在她挺高興的,一口把湯喝完了,就站了起來,還要親手去扶大兒媳上樓。
祁生推開他媽,咧嘴笑:“媽,你彆瞎忙活了,我自己媳婦我自己照顧,你放心好了。”
金寶貝瞪他一眼,“你媳婦身體畢竟不比常人健壯,你自己要小心些,彆衝撞了她,你大手大腳的,我最不放心的是你啊,要不你跟你爸睡一屋去,我跟大兒媳睡,我眠淺半夜也能照顧她。”
祁生不樂意了,把媳婦抱懷裡了,“媽你就彆成天跟我搶老婆了,我帶曳曳上樓了,明天再說。”
他把心裡的擔憂壓下,牽著老婆的手上去,感覺走樓梯不保險,又坐了電梯上去,本來還想抱她來著,被老婆醜拒。
大兒子夫婦倆上去了,客廳裡祁連深和金寶貝卻還沒撤,祁遠蘇書也在。
現在大兒媳不在,祁連深才道:“你們彆表現得那麼明顯,尤其是你。”看向金寶貝:“你也該知道大兒媳身體差,等明天還得做個全身檢查和孕檢,再讓那個老中醫上門看看,得聽醫生的建議,看大兒媳到底適不適合懷孕,假如她承受不住,這個孩子就不能留,否則萬一出什麼事,你兒子不得發瘋?”
“如果孩子留不住,大兒媳想必心理壓力比誰都大,你們現在越表現得高興,她的壓力就越大,你是當婆婆的,照顧她的身體,也要顧著她的情緒。”
金寶貝之前光顧著高興了,倒是沒想過這些,她眉眼拉下來,緊張道:“那怎麼辦,好不容易有了孫子……”
“是看不見的孫子重要,還是你兒子兒媳重要?”大兒媳要是出事,她兒子還能正常?
金寶貝沉默了下,才低聲說:“事情還早呢,你彆嚇唬人,再說大兒媳調理身體那麼久了,說不定已經好了,這段時間看她忙上忙下的也沒出什麼問題,跟個正常人差不多,哪會有事,老頭子你不要成天嚇唬人,我一顆心現在揪了起來,晚上一定睡不著了。”
蘇書這時才過來挽著婆婆的手說:“媽你彆擔心,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大嫂去詳細檢查了,就能有結果了,我反而比較擔心,先前喝了那麼多藥,會不會影響寶寶的發育?”
金寶貝呸呸兩聲:“不會的,大兒媳說都停藥一段時間,這個孩子月份淺,是停藥那段時間懷上的,不至於。”
說這麼多其實多少還是在安慰自己,金寶貝心事重重跟老頭子上了樓,夫妻倆關在房裡說話。
祁連深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合同,在上麵簽了字,金寶貝問說是什麼?
祁連深道:“我準備給大兒媳3%的盛席股份。”
“這個孩子如果能生下來就當作給她的獎勵,如果留不住也當做給她的安撫。”
以盛席如日中天的股價來說,這份合同價值不可估量,如果非要用數字來估值,而不考慮其他附加因素的話,總價值至少在數億以上。
金寶貝也能大概估算出來,就是祁生三兄弟也才各自拿5%的股份。她愣愣道:“那蘇書呢?你給大兒媳這麼一份大禮,卻沒給蘇書,萬一她吃醋鬨起來……你也知道二兒媳彆的都挺好,就是比較在意這些。”
看她難得清楚一次,祁連深坐下來細細說道:“二兒媳我也準備著,她跟大兒媳不同,她身體健康,她有責任義務為祁家延續血脈,隻要她生了孩子我就把那份合同也給她。”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深沉冷酷,金寶貝抬頭看了老頭子一眼,恍惚看到了年輕時候那個祁連深,深沉冷酷霸道,從不跟人講道理,他製定的規則就是他的道理。
金寶貝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以為一直以來是她在急著要孫子,催兒媳生,原來在老頭子心裡,比她還看重血脈傳承。
祁連深看她不說話,緩和了口氣道:“大兒媳身體差,當初阿生求著要和慕家聯姻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大兒子沒有孩子的準備,你再想想小八那性格,他雖然還小,我卻看到了他老,以後會結婚生孩子的概率極低,所以我和你的三個兒子裡麵,隻有老二有條件為咱家誕下後代。”
金寶貝恍然大悟,突然覺得老頭子才是真正催生大師,他不動聲色地就計劃了這麼多。
蘇書雖然身體健康有條件生孩子,但她因為小時候在家照顧熊弟弟的緣故,爸媽又重男輕女,導致她一直給弟弟當保姆,就特彆討厭小孩子。
她嫁給阿遠也很久了,一直沒有要孩子的打算,老頭子知道她在意公司股份,凡事喜歡和老大爭,就故意拿出股份在前麵吊著……
她一時間看老頭子眼神都不對勁了。
祁連深歎息了聲,才道:“一個家族的傳承除了團結一致外,還有血脈的延續,我們祁家傳承數代,根基深厚,如果我們沒有直係後代,將來公司就會讓那些旁支親戚繼承,就算我想要變賣,也得考慮更多的因素。”
“一片森林越是廣博茂盛,裡麵依存著它生存的生物就越多,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也不是我們一家人的事情,公司穩不穩,家族穩不穩,都關乎到很多人的生計。”
金寶貝心事重重睡了,她催生純粹是想抱孫子,老頭子卻想這麼多,她聽著就頭疼,感覺人還是活得簡單些好,老頭子一輩子考慮這麼多事,怎麼還不禿?
第二天,祁生等老婆睡飽了自然醒,才殷勤伺候著她去醫院做檢查。
他昨天晚上壓根不敢睡覺,怕自己睡相差會踢著寶寶,愣是迷迷糊糊等到天亮,醒來就掛著倆黑眼圈忙上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