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壞得很, 怎麼會願意親自來。
傅氏被問得啞然, 但又不願意在她這個妹妹麵前低頭。小時候,明明一直是她身為長女更受家裡寵愛。可誰知道, 她妹妹運氣那麼好,就進了宮,從此之後,姐妹倆的身份便開始天差地彆。
父親也漸漸地更關注她的妹妹。
原先在她麵前乖巧聽說看起來斯文又膽小的妹妹, 漸漸變得驕傲起來,眼睛長在頭頂上, 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然而如今她是尚書夫人, 對方是皇貴妃娘娘,她隻能捧著對方。
所以,哪怕傅氏心裡窩著氣, 依舊不敢當麵撒,隻能默默自己把氣咽回去,還要好言哄著對方, 最後答應了一定會把言采給弄過來,親自到場。
傅氏幾日翻來覆去睡不著地想辦法, 吵的江楠頭疼,半夜坐起來凶了傅氏一頓。
“你這天天的,還不睡覺?我明天還要上早朝,你彆吵我。”
傅氏也坐起來,精神很不好,嗓子又尖又利。
“你吼我?你吼我做什麼?你以為我天天不睡覺是乾嘛, 我這是在想法子給咱兒子找條好路。那地方太窮,我不能讓我兒子過去受苦。”
江楠語氣不善,本來就夠累了,還被吵醒不能安寧。
“能有多苦?我當年不也是去過這種地方當過差,還不是捱了下來。就你天天嬌慣兒子,把兒子嬌慣成什麼樣了,吃不了半點兒苦。他還是個大男人,又不是閨女,你看看隻比他大一個月的滿月。看看滿月,現在還立了功。”
提起江滿月傅氏就炸了。
“你彆跟我提他。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還有他娶的那個男人,更是個給臉不要臉的小賤種,我隻是請他幫個小小的忙,他竟然搭理都不搭理一下。”
“你去找他幫忙?”江楠的嗓門一下子大了好幾度。他並不知道傅氏這些天究竟在乾什麼,隻知道她忙前忙後在給江滿天找關係走後門。
“你找他做什麼?”
“我找他怎麼了?”傅氏不明白江楠怎麼突然間就跟吃了□□一樣,“我為什麼不能找他?”
“不行就是不行。我說不能找他就是不能找他。你找那小混賬就是丟我們江家的人。”江楠如今最痛恨的就是言采了。
他就是嫌棄言采身份低微,配不上他們江家。而且還攛掇他的兒子脫離江家。
“當初要不是你說什麼娶個命硬的,我們江家怎麼會娶個男人進來。”江楠翻起舊賬來,且完全撇開自己的關係,隻指責傅氏的不當。
現在江滿月被皇帝賞識,已經讓他有些後悔。但他又不願意承認自己做錯了,隻能將錯誤推卸給彆人。傅氏是其中一個背黑鍋的,言采就是第二個。
“絕不能向他低頭。丟我老臉。”
傅氏覺得他無理取鬨,翻個身,懶得搭理。江楠看著妻子的背影,心裡一梗,爬下床,去書房睡,圖個清淨。
不過傅氏也不需要糾結太久,因為很快現實就給了她當頭一擊。
從背後將江滿月衣服上的每個褶子都撣平,簡樸的花紋深暗的色澤,即使是一件非常低調的衣服,在江滿月的身上也能顯得極其貴氣。
言采從各個方向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半點錯漏,才送江滿月出門。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宴會嗎?據說今晚的美食不錯。”
“得了吧。我隻聽說這種宴會吃的都是涼透了的,而且大部分人也不是為了去吃東西而去的。我去,那就是受罪。”
言采不接受江滿月的蠱惑,開玩笑,那麼多老學究老封建的,他還擔心自己的行為舉止不符合禮儀,惹了麻煩。
再說,皇帝有邀請他去呀,還是特製的邀請函。他都已經說自己傷風寒婉拒了,再出現的話,可不是自打臉。
“你去哦,我和兒子在家等你。”說著,言采招呼一聲還在挖著碗裡的蛋羹吃的崽崽。
崽崽耳朵一下子立了起來,腦袋轉過來,嘴巴上還沾著蛋羹。
“跟你爹說再見。”
“爹爹再見。”崽崽條件反射地舉起爪子揮了揮,手上還有一把木頭勺子,然後又投入到食物當中。
爹爹天天都要出去的,他都習慣啦。
一家人都沒有任何挽留,一家之主有點受挫。一步三回頭,那種冷冰冰的宴會他也不想參加,不如在家裡吃一頓普通的飯。
慢吞吞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幾步,忽然腿上一重,低頭一看,掛著一個胖娃娃。
江滿月將掛在腿上的胖娃娃抱起來,蹭了蹭胖乎乎的臉蛋。
“想跟爹一起去嗎?”這麼舍不得他。
崽崽果斷地搖搖頭。爸爸說那裡麵一點兒都不好玩,沒有好吃的,還有大壞蛋會抓小孩。還是爹自己去吧。
“爹爹給啊。”崽崽抓起一個軟布兜,是言采平時栓在腰上裝炒豆子的。今天裡麵裝了蝦餅。是崽崽的磨牙小零食,全部貢獻給爹爹啦。
“菜上得慢,可以吃兩口蝦餅墊墊肚子。”言采囑托。
揣著一兜的蝦餅,江滿月入座。他官職並不算高,雖然近來受了皇帝關注,在這種場合也依舊不可能坐到前麵的位子。
不過他倒也樂意,找了個偏僻的樹底下,見周圍的人都互相在交談,便很自然地掏出一把蝦餅攤在桌上,一口一個,哢嚓哢嚓,嚼得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