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采背著手, 看著很有氣勢,起碼場麵上是鎮住了兩個崽子。小的見得不到抱抱, 嘴巴一扁, 就想掉金豆豆,兩隻胖嘟嘟的胳膊舉在半空裡空落落的。
江滿月想過去抱抱,然而頓了頓, 還是沒動。
“爸爸……”小崽跺跺腳,抬腿, “腳累。”
抬起腳的動作帶得他仰麵翻,一屁l股坐了下去, 柯柯眼疾腳快, 一挪步子,站到弟弟後麵, 弟弟撲通一下坐到了他的腳上。
言采眼睛抽了抽,訓不下去了。
他蹲下來, 對已經打瞌睡的小崽說。
“張嘴。”
弟弟“啊”一聲張開嘴, 言采仔細檢查了他的一口糯米粒大的牙齒,然後抱了起來。
“柯柯也張嘴,讓爸爸看看。”
柯柯大幾歲,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閉著眼睛張著嘴巴。
“你快換牙了, 少吃點糖。要是蛀了,一口爛牙,又疼, 又難看。”檢查完,言采嚴肅地說,他見過人家蛀牙的,張開嘴巴一個黑黑的小l洞,牙疼起來能要人老命。
聽起來也好疼啊。
柯柯被哄得有點怕,當即表示不吃了。
“爸爸,我不吃了。”
言采見他聽話,也心軟了,就放寬標準,準許每天能吃一塊。不過,要交給言采保管。
於是,柯柯用大爸爸的二十文私房錢買的芝麻糖上交給爸爸了。
言采抱著一包糖回屋,哢吧哢吧就嚼了兩塊。
江滿月咋舌:“合著,你是繳上來自己吃的?監守自盜?”
言采不好意思收會手,抹抹嘴巴,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義正辭嚴地說:“不是,我幫他們收著,數數有幾根。這味兒挺正的哈。”
不過後來,崽崽倒是真的少吃糖了,原因是又過了幾天,他掉了第一顆牙齒。
崽崽到換牙的年紀了。
第一顆牙齒掉的時候,他嚇了一大跳。又想到爸爸跟他講的什麼蛀牙爛牙的事情,覺得自己可能就是蛀牙,這下牙齒要掉光光了。
附近有個六七十歲的阿婆,牙齒掉光光,張開嘴,像緊縮起來的核桃一樣。阿婆沒有牙齒,每天隻能喝米湯嫩豆腐這種不用嚼的食物。
崽崽見過幾次,在街上的一家豆腐腦店裡。那家店的豆腐腦特彆嫩,早上去吃的時候,腦花還帶著點熱乎勁兒。甜的鹹的都有。吃甜的就給你舀一勺白糖,再加點桂花蜜,一口吃下去,又香又甜。鹹的,會淋上店裡特製的醬汁兒,再灑一把蔥花,白白綠綠的,好看又好吃。
崽崽愛吃甜食,原先都加糖。老坐他隔壁吃的阿婆吃的鹹的,沒有牙齒咬,她就用嘴唇抿開豆腐腦。
他想了一下,自己的牙齒如果掉光了,就要和那個阿婆一樣,吃豆腐腦都隻能靠嘴唇抿開。
嗚嗚,他不吃糖了。當天,崽崽就沒到他爸爸那裡要他的那顆糖。而且這一天,崽崽都不說一句話,文靜地像閨房裡被叮囑不能講話的待嫁姑娘。
“過來,寶貝兒子。今天怎麼了?”言采喚他過去。
崽崽站到他麵前,緊閉著嘴巴,搖搖頭。
“不說話?是有人欺負你了?”當爸爸緊張起來,哪怕知道以兒子的武力值,隻有他欺負彆人的份,沒有彆人欺負他的理兒,他還是擔心。
“是學校裡?”江滿月的神情也凝重起來。自己的兒子還讓人受欺負去了!?
崽崽憋紅了臉,最後一張嘴巴,哇一聲哭出來。
“嗚嗚,爸爸,牙掉啦。”
他一張嘴,兩個爹就發現了,崽崽的下牙床,一顆大門牙的位置空蕩蕩的缺了一個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