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誰也沒簽賣身契,大家都是合同工。就算暫時借住人家屋簷下,高考完了也會天各一方。
可是多了個小弟弟,兩家關係就徹底不同了。
勉強……也能算親戚了吧?
可這親戚之名太尷尬,就像是從沈家指縫裡漏下來的,被王英眼疾手快撿到了手。。
任勤勤越想,越覺得自己住在沈家不自在。
十七八歲的女孩兒,又是草根學子鳳凰女,很是要麵子的。
王英做的這個事,不能說錯,但是不光彩,足夠被人譏嘲一輩子。任勤勤同母親才重逢,還沒準備陪她一同做口香糖,被人嚼來嚼去的。感情上還沒到那同甘共苦的高度。
可自己也不能占了好處,又撇下親媽在這裡受氣呀。王英還懷著身孕呢。
任勤勤精明會算計,但是她做事也講良心。
唉……
正愁著,王英回來了,見女兒披頭散發蹲在門口沒個樣子,兩道半永久秀眉又皺了起來。
罷了。前夫那種粗魯的男人能教女兒什麼儀態禮節?
幸好接回身邊了,以後有時間慢慢教。沈家教養好,女兒耳濡目染,肯定也能斯文起來。
“勤勤,把頭發紮起來,我先帶你去見沈老先生。”
任勤勤有些詫異:“我還戴著孝呢,合適嗎?”
南方人都有些講究。其實任勤勤這樣戴著熱孝就住進沈家,已經挺不合適了。
“老先生不介意。”王英說著,還有些得意,覺得自己是自己在老先生那裡有臉麵,“他想見見你。你待會兒嘴甜一點啊。就是老先生提議給你轉去杏外的。”
*
任勤勤被王英領著,進了沈家大屋。
這感覺和劉姥姥進大觀園也差不多了,任勤勤心想。
沈宅並沒有裝修得金碧輝煌、雕梁畫棟,但是任誰都看得出,屋內裝飾和擺設價值不菲。名家的字畫、工藝品隨處可見,卻又不喧嘩奪目,同這座屋子融為一體。
王英是帶著女兒從屋後的側門進去的,走員工樓梯上二樓,進了東廂主臥套房裡。
任勤勤見到傳說中的沈老先生,又有點意外。
人人都管這位叫老先生,任勤勤還以為會看到一個肯德基爺爺,沒想到這老先生並不怎麼老。
沈含章今年也不過五十六,拜過去的精心保養所賜,頭發隻是略微有點花白。他骨架大,麵孔方正,依舊是個相貌堂堂的美男子。雖然在重病中,但是精神氣還撐著,沒有散。
任勤勤忍不住偷偷瞥了王英一眼,又有些理解她的舉動了。
沈含章一見任勤勤,立刻慈愛地笑了起來。
“好俊的小姑娘呀,白白淨淨的,長得像阿英。”
任勤勤的美,和尋常漂亮女孩兒的有點不同。她美得很有幾分俊氣。
王英和任康都出身重慶老山溝,南下打工,就此定居他鄉。任勤勤繼承了父母外貌上的優點,一身南方少見的白淨肌膚,身段修長高挑,鼻梁秀挺,桃心的小臉。一雙漂亮的杏核眼,深深的雙眼皮。雖然老老實實地站著,卻一臉遮掩不住的慧黠之氣。
沈含章這樣的人精,看人快精準,第一眼就覺得這小女孩不一般,很是喜歡。
王英笑道:“先生誇獎她了。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還需要好好教一下。”
“慢慢來就是。”沈老先生說,“我看你女兒一臉聰明相,將來肯定比你要能乾的。”
“聰明什麼,不懂裝懂罷了。”王英謙虛。
沈老先生又問了任勤勤的名字,念書的情況。任勤勤溫順地一一回答了。
任勤勤的談吐並不優雅如蘭,但是那樸實中透著一股討喜的伶俐勁兒,還有著一點自己的生活智慧。
沈老先生問:“獎學金生難考嗎?”
任勤勤說:“沒後路就不難考。”
背水一戰唄。
沈老先生笑,又說:“聽你媽媽說,你以前過得不好,吃了很多苦。”
任勤勤大方一笑:“有奔頭就不苦。”
沈老先生和所有長輩一樣,對聰明刻苦的孩子有著天然的好感,自然而然就想多栽培一下。
“你媽媽沒有空口亂誇你,果真是個聰明孩子。你去杏外的事我都已經讓人安排好了。孩子嘛,就該在學校裡好好讀書……”
話沒說完,忽而皺眉,抬手扶額。
“先生又頭疼了?”王英焦急地衝到床邊,先前隱身在臥室外的護士醫生也紛紛上線。
“沒事……”沈老先生擺手,終於顯出了疲態,“孩子,你在這裡好好住下,缺什麼就說。你不是外人……”
王英拉著任勤勤從屋裡退了出來,按原路返回。
任勤勤剛走下了幾步台階,聽到身後又是一陣響動。
她回頭望去,就見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從走廊另外一頭的主樓梯快步走過來。
他們步伐極快,簇擁著一位穿著深藍西裝的高大男子。那年輕男子身影一閃,進了主臥裡。
“彆東張西望的。”王英臉色有點發白,拽著任勤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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