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鐸將傘抬起來,露出一張蒼白冷峻的麵孔,似笑非笑“不,這次我不是一個人。”
這是小馬仔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一把□□抵在了對方身上,沈鐸一摁開關,小馬仔渾身抽搐,直翻白眼,咕咚滾在地上。
“你做什麼?”另外一個馬仔發出爆喝,飛起一腳向沈鐸踢去。
沈鐸抽身躲閃,□□被踢飛,反手又抽出一根保安棍,唰一聲甩開。
兩人在風雨中過招,沈鐸黑外套上下翻飛,白衣時時閃現。那個馬仔個頭矮小,身手敏捷,左躲右閃,沈鐸竟然一時半會兒不能將他拿下。
又是一聲大喝,兩名壯漢從遊艇上衝了下來,朝沈鐸後背包抄而去。
沈鐸躲閃過一記悶棍,順勢箍住對方脖子,整個人橫躍而起,雙腿狠狠將小馬仔踹飛進了海中。
乘著沈鐸正和人打得不可開交,一名大漢抄起短棍,自後方偷偷接近。
沈鐸餘光捕捉到大漢高舉短棍撲過來的身影,眼角狠狠一抽,卻已來不及閃躲。
大漢的身子卻突然定格,木棍咣當跌落在地板上,渾身劇烈哆嗦。
任勤勤收回了□□,緊張得氣喘籲籲。
沈鐸回身,狠狠一拳捶下,將最後一個打手徹底放倒。
暴雨衝刷著甲板,天地之間,遊艇上的燈是唯一的光。船在風浪中搖擺,似乎隨時都會掙脫錨的束縛,啟程遠去。
“你先在這裡等著。”沈鐸命令,繼而躥進了遊艇裡。
他要先確認船上足夠安全。
任勤勤丟下了□□,急匆匆奔回岸邊,從一個灌木叢後把包裹著弟弟的繈褓抱出來。
任勤勤除了雨聲外什麼都聽不到,也完全無法得知船裡正在發生什麼。
小寶寶則在姐姐的懷中沉沉安睡。任勤勤被淋得遍體發涼,唯有抱著弟弟的胸口是暖和的。
片刻後,一個高挑的人影在駕駛艙的窗戶前晃了晃。
任勤勤貓著腰竄了出去。船引擎已發動。她在轟隆聲中跳進了微微震動的船艙,艙門在她身後自動關閉。
駕駛艙裡,沈鐸熟練而敏捷地操作著儀器。儀表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數據,他隻消瞥一眼便心裡有數。
船錨升起,船離開了碼頭,在起伏的海浪中朝著海灣外的廣闊天地駛去。
任勤勤抱著弟弟,沿著樓梯走進了駕駛艙,一眼便看到沈鐸肩膀上洇開的血跡。
“你受傷了?”
沈鐸頭也不回,說“坐好!出海後風浪更大。這船很小。”
任勤勤坐進了副駕的椅子裡。椅子寬大而少女身軀柔韌。任勤勤蜷著腿,把弟弟緊抱在懷中,像貓兒縮進了窩裡。
沈鈞小朋友倒依舊睡得香甜。包裹他的毯子也厚。任勤勤被雨水淋得透濕,孩子的繈褓卻還很乾燥。
遊艇速度越來越快,駛出了海灣,衝進了波濤翻滾的蒼茫海域裡。
暴雨一**澆在駕駛艙的擋風玻璃上,前方一片黑暗。他們仿佛在巨獸的肚子裡航行。
海中沒有路,但是沈鐸心中有。他穩穩地握著船舵,隨時觀察著儀表盤上瘋狂搖擺的指針和數據。小船乘風破浪,幾乎是擦著浪尖朝前疾馳。
任勤勤這時才明白沈鐸口中的“這船很小”意味著什麼。
海如一口大廚手中的鍋,船就是鍋中被顛著的一塊肉,一會兒被浪拋向天空,一會兒又如墜深淵,就差沒有在半空中來個三百六十度側滾翻。
船每次落下的時候,人都從座椅裡被拋起來,任勤勤有一種要連人帶船摔個稀巴爛的恐懼。
沈鐸倒是八風不動地坐在主駕駛座裡,好像臀下安了個強力吸盤。
“暈船嗎?”沈鐸斜睨了一眼。
“不知道。”任勤勤慘白著臉,“這是我打生下來第一次坐船……”
沈鐸頓了一下,粗聲道“不準朝著我吐!”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恐懼壓倒了暈船的症狀,任勤勤雖然被顛得五臟六腑都來了個乾坤大挪移,卻並不想吐。
“我們要去哪裡?”她大聲問。
“去公海。”沈鐸說,“我有朋友在那裡接應我們。”
“你大伯他們會追來嗎?”
“你想他們追來嗎?”沈鐸沒好氣。
任勤勤又盯著他肩上的血跡“你還在流血,得包紮一下。你要倒了,我可是不會開船的。”
沈鐸這回沒有再吭聲。
任勤勤把弟弟放在座椅裡,自己跌跌撞撞地摸到了駕駛艙的櫃子邊,取了一個急救包出來。
沈鐸一動不動,雙手依舊緊握著船舵。
“你得把衣服解開一下。”任勤勤為難。
“沒空!”
沈鐸還真不是在拿喬。
他得隨時根據風浪調整船隻的走向,一不留神這船就得翻個底朝天,船上兩大一小全都要做了魚飼料。所以他不敢輕易鬆開方向盤。
任勤勤也沒能在急救包裡找到剪刀,隻得跪在座椅邊穩住重心,就像宮女伺候萬歲爺,伸手去解沈鐸的襯衫扣子。
老實說,任勤勤都十八歲了,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小姑娘。她戀愛後,對某些事也隱隱有點開竅。
所以她更鬱悶。
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解男人的衣服,竟然是在這麼一個荒誕的情形下!
沈鐸這男人,平日裡看著有些瘦,如果不是見識過他打架的狠厲勁兒,就他平日裡舉手投足間慢悠悠的樣子,隻會把他當成一個內退的老乾部。
可撕了外包裝後,一身勁瘦精煉的肌肉露了出來,骨骼剛健,肩背寬闊,猿臂蜂腰。這美色竟相當可觀,真是一身好本錢。
任勤勤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
沈鐸百忙之中冷冷地瞥了一眼過來。
任勤勤趕緊埋頭,給沈鐸處理傷口。
沈鐸傷在肩頭,被利器劃了一道一指長的口子,血流得多,幸好不太深。任勤勤清洗了傷口,抹了止血的藥膏,然後再用紗布打了個補丁,完工。
“學過?”沈鐸忽然問。
“哎?”任勤勤收拾著急救包,“哦。以前暑假在補習班打工,幫小學生輔導功課什麼的,跟著那兒的醫療室的護士學了點。”
沈鐸轉著方向盤,操控遊艇避開一個橫切過來的浪,片刻後才繼續說“你懂的還挺多的。”
“都是些討生活的小手段罷了。”任勤勤一笑。
在補習班打工,還可以蹭幾節課,討些內部的補習資料什麼的,挺好一份暑期工呢。
沈鐸依舊胸懷大敞著,一身“本錢”分外招搖。任勤勤臉頰有點熱,便伸手幫他把衣服扣上。
遊艇在這時猛地衝上浪尖,船頭高高揚起。
任勤勤猝不及防地朝前撲去,整張臉吧唧撞進了沈鐸的懷裡。
沈鐸真是個胸懷若穀的男人,山穀裡遍布著一塊塊的花崗岩。任勤勤覺得自己的鼻血都要磕出來了!
任勤勤像一隻出水的八爪魚似的拚命撲騰,從沈鐸懷裡掙脫出來。
用掙脫這個詞都不大確切。沈鐸遇襲後巋然不動,壓根兒都沒搭理她。
船又猛地往下一沉。
才剛脫困,任勤勤又像顆土豆似的一骨碌滾到了駕駛室的牆角,後腦在金屬櫃子上撞出一聲脆響。
得,一前一後,對稱了。
沈鐸麵不改色,從容地打著方向盤。
遊艇順著波浪前進,借著一個大浪重新爬升回來。小小的白船在風浪中勇往直前,不折不撓,是一個堅強的勇士。
好不容易平穩了些,任勤勤坐在牆角,手中舉著一隻在慌亂中扒拉來的男士皮鞋。
沈鐸光著一隻腳,連襪子都被任勤勤扒了一半,露出半截後腳跟。
沈二少麵不改色。任勤勤隻想再把腦袋在櫃子上撞兩下。
這一次,任勤勤吃足了教訓,不敢再站起來了。她以軍訓時學過的匍匐前進的姿勢爬了回去,細心地為沈鐸穿好襪子,套上了鞋子。
“那個……”任勤勤遲疑。
“到樓下去,不要妨礙我。”沈鐸粗聲道。
“哎!”任勤勤摸了摸鼻子,抱著睡成小豬的弟弟,乖乖地滾下樓去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