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閨女野成這樣兒,不管管啊?”楚然跟孩子爸告狀,這閨女這樣兒,愁人不愁人?
“挺好的。”師父樂嗬嗬的,還覺得他閨女這樣兒挺好的,有闖勁兒。
“也不知道像誰了,老太太肯定不是那麼教的,你看看小敏,巧妍和晶晶,一個比一個淑女。”肖老娘帶自家閨女時間最多,教得也最多,當然仨大孫女後來也帶著了。那你看看人家學的,一個個有模有樣兒的,可有範兒了,自家這熊孩子,咋就走樣子了呢?
“難不成是她姥姥教的?也不能啊,楚俏兒厲害點兒,也沒像她那樣兒啊。”楚媽是潑辣,但她肯定更喜歡孩子跟肖老娘學規矩的。
師父憋著笑,“你就沒往自己身上想想?”
楚然就低頭看了看,接著就搖頭,“那更不能了,基因上,就是厲害點兒。但我可沒那樣兒啊,我可不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也沒說走就走,滿世界溜達……”好吧,她是滿世界溜達過,“那我是陪著你的,她是純野的。”
師父:……
行吧,你說陪著我的,那就是陪著我的吧。
孩子的變化總是很突然,晗希幾乎一夜之間就淑女起來了。
高一剛開學,開例假了。大姑娘了,也該來了。身邊那麼多姐姐,還有當媽的教,她啥都懂的。就是沒想到,來那個,比被人揍一頓都難受,全身沒一個地方得勁兒的。
一完事兒,小姑娘成大姑娘了。就不瘋玩兒了。也不跟男同學一起玩兒了,也開始愛穿裙子了。也變得跟她幾個姐姐一樣,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了。跟變了個人兒似的。
楚然都覺得,成長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不知不覺的,孩子就大了。
因為她閨女來大姨媽,她讓化妝品公司加了衛生巾的生產線,再一次刷新了公司上上下下的對土豪的認知,人家這才叫寵孩子呢!
楚然自己並不覺得,就是不放心外麵東西的質量嘛。又不是做不起,還是用自家的東西放心。
做完了勝利廣場及周邊的改造工程,自家就再沒做普通的商品房項目了。勝利路上的高端住宅區做完,甚至都沒做龍城的項目。楚爸的老連長退休了,新上任的領導是個特彆強勢雷厲風行的人,自家在龍城的根已經紮得太深了,再不低調,該礙著彆人的眼了。
還有一個原因,楚大哥又升職了,到龍城市做副市。楚然從不在楚大哥當政的地方經營的。瓜田李下的,沒必要。
何況,師父這幾天在股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比過去十幾年她辛辛苦苦掙得都多,不折騰啥,盤子太大對楚大哥也不好。
重心已經在慢慢往南方轉移了。
南方氣候好,對老人的身體也好。在蘇杭修個園子,住著也是很好的。
自打楚大哥調職,老人們就半年北方半年天涯海角的住著了。
要不是自家熊孩子還沒考大學,楚然都想搬家了。
當然,想搬家也不容易,彆說不家這麼大的家業在。師父也走不開,他讀子倆博士學位了,目前正在攻讀第三個,金融學的博士。已經留在龍城大學任教,在機械學院當副教授。
汽車廠研究所那邊兒的職也還掛著呢。廠裡就是不放人。當時他剛拿第一個博士學位的時候,還把那所長嚇得不輕,他是技術大拿嘛,所長怕他學曆也補齊之後,把他頂下去,四處的奔走想調走,甚至還到自家來,跟師父聊,說他年紀大了,站好最後一班崗,幫著看看堆兒就行了,沒啥大誌向了。那意思就是,你再等兩年,等我退休,你再折騰。師父很痛快的就應了,他了沒惦記那個所長的位子,真惦記還用等到這時候去?這邊兒拿了畢業證,就到另一個導師那兒報道,接著讀書了。還很快就辦了留校任教的手續。
搞研究的老所長,跟官場的老油條還是不能比的,要真那麼油滑,也不會害怕了。一看師父這個操作,他還不好意思了,覺得欠了師父老大一個人情,然後就死活不放人。副所長就一直掛著呢,能者多勞嘛!師父也不去上班,但是呢,福利從來也不落下他,工資獎金的也都照發。當然了,遇到攻關難題了,也還找他。
師父這大學教授當得還挺有癮的,上班下班的,比在汽車廠裡當技術員積極多了。他說不能耽誤了學生。
那你說這麼精心,想走,肯定是不容易。
所以,再怎麼建園子,再怎麼轉移事業重心,那還真是隻轉移了產業,人卻沒動。
楚然都沒有,肖家幾個大的就更不會動了。幾個嫂子的買賣都沒出龍城,大嫂的鹵肉和四嫂的鹹菜打成真空包裝還往全國銷。二嫂的豆腐和三嫂的麵館,真是沒出龍城。但是掙錢也都不少。自家內部已經形成產業鏈了,成本能拉到最低,外麵建再多的廠子,開再多的館子,都不耽誤自家掙錢的。
隨著年紀的增長,也都沒那麼些雄心壯誌了。
主要是孩子們都大了,關注點都轉移到孩子們身上得更多了。
像是王靜,大學畢業了,接著讀研呢,大二的時候處了個男朋友,同班同學,結果人家孩子畢業就出國了,她舍不得離開家,沒去,就分了手。一時裡,大家也不好勸啥。
同歲的肖強也二十二了,跟著運輸隊跑了半年,回來打他五嬸,說了,“我乾不了這個,應付不了那些事。五嬸幫我找一個不用跟人交際應酬,隻要乾活就行的地方吧?”
孩子都找來了,楚然能說不管嗎?這孩子就是老實,真不是傻,要要他咋知道找過來呢?
想來想去的,問他,“嫌不嫌度打掃衛生丟人?”
“那丟啥人?憑自己勞務吃飯。”
楚然還不放心,又問了何花嫂子一遍,“怕不怕彆人說何總了兒子乾保潔了?”
何花嫂子一聽就笑,“何總十年前還在批發市場扛大包呢,還怕人笑話。”
也是,這一代的企業家,往前倒十年十五年,有幾個不是苦出身的?
“那就乾保潔吧。公司內部的活兒,就夠你乾的了。你帶著人乾活兒,正常給你結算,不用出去拉活兒,也沒人為難你,行不行?”
“行,我聽五嬸的,謝謝五嬸。”
然後,楚然就給支起了一個保潔公司的架子。一轉眼也乾了三四年,乾得非常紅火,人老實本份嘛,乾活兒不知道偷奸耍滑,活兒乾得好,都是誇的。就給各個分公司乾活兒,也沒人欺負他,有那不太好的員工,也都告訴他該怎麼處理了,慢慢上了手。小老板當得很是滋潤,錢正經不少掙。自己給自己掙了房掙了車,人家搬到一個中檔小區,自己住去了。女朋友一直也沒找到一個,這孩子把那條兒惦記他錢的不能找的原則記得死死的。可誰家姑娘找對象不得看看條件啊?一打聽他家庭背景,他就先跑了。能找到女朋友才怪呢。
肖健考上西北的一所大學了,說是交了一個女朋友,誰也沒看著啥樣兒,也沒往家裡帶。
巧妍和晶晶都考上了京城的大學,也都念大二了,除了操心著彆被小混蛋騙去,彆的沒啥了。
剩下的都上高中呢,最是要緊的時候,家裡可不是都沒心思放到買賣上嘛。
楚然也算是真實的體驗了一把當家長的感覺。
晗希自打上了高中,就沒閒著,各種的竟賽得參加著,假期都是培訓,課後還有輔導班。然後每天還堅持鍛煉。
看著孩子都累得慌,比她當初上高中的時候,累多了。那會兒覺得過得不是人的日子,現在一對比,她果然就該是學渣,一點兒不冤。
剛好,公司業務在收緊,她的事兒沒那麼多了。當然,本來也沒有很多啦。
就回歸家庭,在家裡給孩子做飯。
這一點,肖老娘就很滿意了。
五個兒媳婦,就楚然一個跟她最有共同語言,特彆在烹飪上,大的四個,那真是怎麼教都不開竅,不是她們笨,也不是手不巧,就是吧,不會變通,教一個啥,就隻會做啥。不像小兒媳婦,會變通,還能研究新菜式。
也不隻菜式,還有化妝保養啥的,能上手一起做的。那幾個,會用就不錯了,讓做?真不成的。
這樣兒也挺好的,楚然是什麼日子都過得,回歸家庭,在家裡種種花養養草,做做飯,過得跟在洪荒時差不多,也沒啥不適應的。閒時畫點兒服裝的設計圖,在家裡悶得,開車出門掃掃貨,主要是充實空間。日子也過得挺好的。
一直待到九七年,事兒可真是不少。
彆的都是國家大事,有關係,但是不用她去處理。
最需要她關心的是晗希高考。
陪著考了三天。
家長比考生還緊張,出來問考得咋樣兒,還被人家嫌棄,“你閨女能考不上嗎?”
行吧,我自作多情了。
是,人家是不用擔心,考到京城去了。反正許多年前買的彆墅是用上了。
最讓人無奈的是,楚家老太太,在晗希收到通知書的第二天,含笑而終。百歲的老人了,是喜喪。無病無災帶著笑坐化的,誰不說她老人家有福呢。
可是再有福,那是喜喪,也是喪。
老人遺願葬回老家李家的祖墳,跟先夫合葬。守了七十多年的寡,到了都沒忘了合葬,這份感情,也是讓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