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夜深了。”趙高不在,在這鹹陽宮裡伺候嬴政的,自然就是彆的太監。
今夜,也的確是深夜。
嬴政批閱的竹簡越發的增多,將天平都給壓著超過了另一邊秤砣的重量。
按照他給自己頂下的規矩,達到了這個時限,也的確該休息了。
但那時平常,今夜則不再這個說法中。
“去將繚子先生請來,就說朕有要事需要和他...”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個名字,但是轉而嬴政就想起來了,尉繚子早早就離開了鹹陽宮,甚至離開了鹹陽,早已不知道去往了何方了。
所謂的請來,終究也隻是浮萍般,隻是說說罷了。
“算了,你先退下吧。”
“諾。”伺候眼前這位皇帝陛下的難度可不低,霸道的風範加上絕對的權威,擺放在人的麵前,就是赫赫的威名。
尋常人甚至都不夠資格站在他的麵前。
等到他退下之後,這偌大的宮殿之內,除卻燭火飄搖,帷幕青紗四散舞動之外,寂靜的聲音再無有其他。
依舊身穿著黑色鑲金邊的尨服的嬴政站起身,緩緩的走到了宮殿的窗戶邊上。
天邊一輪明月如此亢然,如此明亮,但這深夜裡,總會有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烏雲,將這皎潔的月光給遮蔽起來。
“扶蘇的變化的確很大,有著像我,乃至於一代君王的趨勢發展,這是極好的,這也是我的期望。”在無有外人在的地方,嬴政也不稱呼自己為朕,而是直接說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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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就隻是他,而不是名為皇帝的皇帝,因為他是嬴政,所以皇帝才是他。
“現在看來,白先生教導扶蘇這一步,的確沒有走錯,隻要白先生儘力輔佐,定然能夠協助扶蘇,將這偌大的帝國萬世傳承下去。”
這些年來煩心的事情很多,無論是在塞外,還是國家大事,亦或者是君臣之間,嬴政所要思量的東西,很多。
這些種種,也讓嬴政背上了難以言喻的責任。
他是多麼的期盼扶蘇能夠長成他所希望的那樣。
但在三年前,扶蘇帶給他的,隻有失望。
“如今扶蘇的成長了,我是否還要真的去執著尋找長生不老藥呢...”明媚的月光,在此刻的嬴政看來,顯得有些晦暗,有些不定,就好像是他現在說不準的心情一樣。
曾經以為自己的諸多後代中沒有一個成器的,他才渴求著長生不老藥,多多支撐幾年。
而如今,扶蘇已然成長,那麼自己執著於尋找長生不老藥,還是對的嗎?
嬴政不敢確定,因為是一個很重要的抉擇。
他並不知道,扶蘇是否真的真切的變化了。
是否如他想的那樣,是能夠承接他位置的人。
他的心機,還是太淺薄。
“我需要提前往東郡走一趟嗎...”扶蘇此刻就在東郡,而東郡傳來的情報,多數都是某些人想要讓嬴政看到的。
關於這一點,嬴政比誰都清楚,彆人告訴的,終究不如自己親眼看見的。
所以,微服私訪一趟,說不定能夠看到一些,現在這個身份裡所看不到的另一重真意。
“蓋聶,你...”興許是上了年紀,總是在呼喚一些以前陪伴在身邊,但現在卻背叛了他的人的名字。
尉繚子離開了,蓋聶也離開了,曾經共同行走在一條路上的同行人,如今,也隻剩下了他孤獨一個人。
嬴政的神色間有些疲憊,或許獨身一個人撐持,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