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一回來,沈三姨母便立即被送走。
這事落入崔文錦耳中,連忙去瞧了熱鬨。
那沈三姨母經過前院的時候,看見崔文錦,梗著個脖子抬著下顎。
好似在維持著最後的一絲尊嚴。
在路過那崔文錦的時候,終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與崔文錦道:“你且看著吧,那翁氏可不簡單,如今這般慫恿了玦哥兒這樣對我,指不定那日就輪到你了。”
崔文錦早就吃過翁氏的虧了,哪還輪得到她來說。
輕笑了一聲:“沈嫚呀沈嫚,你這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惡毒,挑撥離間的功夫也是一如既往。”
“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這是好意提醒你!”沈三姨母怒道。
崔文錦白了她一眼:“你與我的關係有多好,還用得著你好意來提醒我?自以為是的嘴臉可真難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的,還跑來做侯府的主,且看吧,你再這麼多管閒事,還有那家親戚能受得了你。”
崔文錦的話,讓沈三姨母想起了娘家人,每回回去,一個個都好似避瘟神一樣避著自己,就是兄長都讓自己少些回去。
現在玦哥兒又如此……
難不成,他們都嫌她管了他們的家事,可她明明……
見沈三姨母的表情,便知她在想些什麼,崔文錦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省省吧,你自己都嫌你家婆母給你丈夫納的妾,嫌你婆母管束你過多,你自己卻做了與你婆母一樣的事,惹人嫌得很,還一副清高的覺得是為他著想,什麼玩意?”
崔文靜冷笑了一聲,瞧了一眼那神色呆滯的沈三姨母,心頭快活了,便也就轉身離去。
多年來的氣終於出了,與身旁的何婆子說道:“回去後溫一壺酒,我得吃些好酒來慶祝慶祝。”
她雖不喜翁氏,但更不喜這個讓丈夫納了妾的沈嫚!
她巴不得沈嫚過得不好,巴不得她懊悔做過的事。
*
午膳前,謝玦在嶽母麵前為自己姨母的失禮舉止道歉。
柳大娘子也是明事理的人。
畢竟哪家沒個糟心的親戚,但重要的不是沈三姨母的出言不遜,而是女婿的態度。
女婿的態度,讓柳大娘子沒遷怒侯府一分。
午膳過後翁璟嫵在陪阿娘。
柳大娘子也問了英娘的事情,翁璟嫵便把謝玦與她說過的話與阿娘又說了一遍,柳大娘子這才放下心來。
謝玦與翁鳴雋從膳廳出來,也就閒聊一會。
雖聊得心不在焉,但因臉上都是萬年不變的清冷表情,翁鳴雋倒是沒有瞧出來。
翁鳴雋道:“先前我也擔心阿嫵妹妹在金都城過得或許不好,但妹夫與阿嫵妹妹讓人送了一大車禮回雲縣後,這些擔心也消了一半。”
說到這,他也歎了一口氣:“雖然我與阿嫵妹妹不是親生兄妹,但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見不得她受委屈。”
謝玦聞言,看向對麵的好似陷入回憶中的翁鳴雋。
他在雲縣府衙中任職的時候,便偶然聽老捕頭偶然開玩笑提起過。
說當初翁知縣和其娘子有了女兒後,便已經打算把這養子當成了女婿來養。
翁知縣還沒有當上知縣的時候,有些口無遮攔的人就常愛打趣帶著妹妹玩耍的翁鳴雋,說他是翁家的童養夫。
也不知戰死後,翁鳴雋是否已經娶妻。
若是未娶,阿嫵也離開了侯府,嶽父嶽母會不會撮合他們二人?
思及此,謝玦眸色一沉,心頭似堵了一團棉花,軟綿綿的,卻也能讓心頭不順暢,憋悶得緊。
半晌後,不想再深究這或許很難有答案的事情,謝玦便與半個小舅子說:“先前我與阿嫵提起過,讓雲縣的人都習武來強身健體,防禦賊人,我琢磨了許久想了一套棍法,你來瞧瞧可不可行。”
翁鳴雋眼神一亮:“去!”
謝玦的棍法雖然做了許多修改,但對於平常老百姓而言還是太過霸道了。
而翁鳴雋倒是經常與這些老百姓打交道,大概知道該怎麼改進才更適合。
二人一番改進,天色漸暗,也到了用晚膳的時候了。
晚間,夫妻二人待在屋內,氣氛有些許的不一樣。
雖然以往也很安靜,但現在卻靜悄悄得有些大大對勁。
翁璟嫵坐在桌前看著院中花銷的賬冊,謝玦在榻上看著兵書,好似胡不大然。
可卻好像被隔絕了一般。
謝玦看了眼妻子的背影,沉默了許久,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問她是否在意英娘的事情,她若不承認。
若是繼續追問下去,恐會讓她生疑。
看了許久,兵書上的內容卻是一字都看不進去。
謝玦琢磨良久,想起了那半個小舅子,也就開了口:“阿嫵。”
假意借著看賬簿來避開與謝玦交談的翁璟嫵聽到他喚自己,眉間不著痕跡略一皺,隨而才轉頭看向他。
“嗯?”
謝玦放下了兵書,望著她:“阿兄在雲縣可有心儀的女子?”
翁璟嫵一愣,著實沒想到向來不管閒事的他竟會問起這事。
“夫君為何這麼問?”
謝玦想了一下,道:“阿兄年紀似乎也不小了,該是要定親的年紀了,若是往後要往上升,自是要說一門好親事。”
翁璟嫵心有狐疑,總覺得謝玦不可能隻是關心阿兄的親事才會這麼說的,但卻又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但既然他提起了,她也不免想起上輩子阿兄的親事。
阿兄是娶過親的。
隻是上輩子的妻子偷人而讓阿兄被人嗤笑。
她也是聽母親說的,她嫂子以為自己喜歡的情郎死了,便也就聽從了家人的安排嫁給了阿兄,可誰知情郎沒死,還回來了。
二人不僅沒有自此斷了,反而暗地裡有了私情,二人被揭發的時候要死要活的殉情,阿兄直接一封休書讓他們走了。
想到上輩子那個嫂子,翁璟嫵便心下不適。
阿兄掏心掏肺卻換來了她的背叛,如此行徑不知比謝玦帶那對母子回來過分了多少倍。
想起這事,頓時認同了謝玦的話,是該慎重的再決定了。
她回神,與他道:“夫君說得對,阿兄是該到了成婚的年紀了,明日我去與阿娘說說看,最好能尋個金都的尋常女子,往後也不至於是遠嫁。”
謝玦聞言,心下沉了沉。
阿嫵並非是嫌貧愛富之人,若是她阿兄上輩子有了妻子,她必定不會說這樣的話,而是會重新撮合二人。
便是那妻子有可能早亡了,她也會想辦法的讓她嫂子避開。
若不是還有彆的意外。
她說出這樣的話,她所經曆的那一輩子,她的阿兄一直都沒有成親!
那翁鳴雋到底是為何沒有成親,謝玦不得而知,但很快就會定親再成親了。
翁璟嫵不知謝玦想到了什麼,隻見那漆黑幽深的眼神好似忽然多了幾分堅定,然後便聽到他說:“不如趁著阿兄在金都,給他相看一門親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