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睜開眼,隨而轉頭朝著床外望去。
隻隱約看到外邊軟塌上坐了人。
孩子的笑聲便是從那處傳進來的。
謝玦掀開被衾正要下榻,卻見被衾之中的自己不著一物。
愣了愣,仔細一回想,昨晚的記憶便如泉水般湧現。
他記起自己被嫌棄了。
他也記起他借著幾分醉意與她歡/好,行為與姿/勢都尤為放浪大膽,
他更記起他借著醉意誇她漂亮,與她說了喜歡的話。
謝玦抬手揉了揉宿醉後疼痛的額頭。
都怪那洛筠。
昨日吃酒的時候不停地在耳邊念叨著要多誇一誇嫂子,多說一些嫂子喜歡聽的話,如此他就犯了渾,也不知阿嫵會不會惱他。
瞧見床上擺著的裡衣,他伸臂取來便換上。
穿好衣裳往外走去,看見嬉鬨的母子二人,以及滿麵笑意的妻子,不想打破,便停下步子站在月屏門之下。
雨聲時輕時緩,屋中有昨夜熏艾殘留的淡淡餘香,靜謐悠長。
心下逐漸寧靜。
這樣的日子,很舒心。
謝玦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過這麼舒心的感覺了。
翁璟嫵小半個時辰前見瀾哥兒會翻身了,驚喜至極,眉眼之間笑意濃鬱。
許是過於驚喜,白皙的臉頰都染上了緋紅,很是美豔動人。
謝玦仔細端詳著她的笑意,心下微微蕩了一下,嘴角也有了一絲上揚的弧度。
這時翁璟嫵餘光瞧見月屏下的身影,扭頭望去,看見謝玦的時候,笑意淡了些許。
“你起了。”
她那笑意淡下來的神色落入了眼中,謝玦唇角上的一絲弧度也無了,但麵色
比在軍中的時候已經溫和了許多,雖然在翁璟嫵的眼裡好似沒有變化。
他走了過來,問:“何事這麼高興?”
“瀾哥兒會翻身了。”提起今早的事情,翁璟嫵臉上的笑意又盛了起來,望向榻上伸著小手手胡亂揮舞著的瀾哥兒,笑意柔和。
謝玦在軟塌上坐下,望向眉眼之間與他有幾分相似的瀾哥兒,不知為何,心底有那麼一瞬的不是滋味。
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瀾哥兒還主動把臉湊到他的掌心蹭了蹭。
謝玦心底頓時一軟,隨而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到他的小手旁,剛剛學會抓東西的瀾哥兒輕輕一抓。
柔柔軟軟的小手包裹著那滿是粗厚繭子的手指,謝玦的心下更是柔軟了許多,嘴角也恢複了一絲弧度。
逗了好一會,謝玦才看向妻子,疑惑的問:“他怎麼還不翻身?”
翁璟嫵笑道:“可能還要多練練。”
聊到孩子,他們之間的氛圍也融洽了許多。
半晌後,翁璟嫵道:“爐子裡邊溫有白蜜水,梳洗之後才用。”
說起昨晚謝玦醉酒,翁璟嫵的臉色便不大好了。
見妻子的臉色又變了,謝玦便知她記起昨晚自己的無賴行徑了,輕咳了一聲,然後道歉:“昨晚,是我過分了,抱歉。”
翁璟嫵從榻上抱起瀾哥兒,睨了一眼他:“下回吃了酒就彆回屋子了,又是換床褥又是通風熏艾,好不容易才把那酒氣給散了,你可知多麻煩?”
謝玦聽了她念的事,卻沒有他剛說的過分之事,略一琢磨,或許他覺得過分了,或許她不一定覺得過分?
見謝玦依舊還沒有動,似乎在思索什麼,翁璟嫵眉頭一皺:“還不去洗漱?”
謝玦點了頭,這才去洗漱。
洗漱出來後才喝了兩口白蜜水,繁星便傳話說石校尉回來了,要見侯爺。
聽到石校尉回來了,謝玦與翁璟嫵相視了一眼,彼此心知是武晰那邊開始有動作了。
謝玦連忙回內間取了外衫,邊穿邊走出來,說:“我先去聽聽他查回來什麼消息了,早食你讓人備兩份。”
翁璟嫵點了頭,目送他出去,在房門處還看見了在廊下的石校尉。
他一身還是濕的,顯然是淋雨趕回來了,翁璟嫵琢磨了一下後,讓明月去熬一碗薑湯,再讓人去府兵住的院子給他去準備好熱湯。
謝玦入了書房中,石校尉也隨之而入。
他朝屋外左右看了眼,確定無人後才把房門闔上。
走到屋內,朝著謝玦低聲稟告:“這幾日屬下一直盯著武晰,起先的那幾日他每日往返戲班子和侯府,似乎真的想調查出一些什麼有用的線索,但好似都徒勞無功。
“直到昨天晚上子時過後,從他住所裡邊出來了一個與他穿著相差無幾的人,那人低著頭離去,鬼鬼祟祟的,屬下本欲親自跟上去,但再三琢磨之後,覺得有貓膩,便沒有跟去,而是繼續盯著。”
接著喜道:“好家夥,果不其然,約莫小半個時辰後,便有一個穿著更夫衣服他那住所出來了,瞧著那身形極似武校尉,我便跟去了,尾隨後,發現他去了一家名叫踏月樓的客棧,在門外停留了好一會,似乎是在對暗號,不一會客棧門便開了,武晰入了客棧,屬下怕打草驚蛇,所以並未過於靠近。”
謝玦沉思了片刻,隨後道:“好,這事你便不用跟了,等用完早膳後我進宮一趟,與聖人稟明。”
石校尉應了一聲“是”,但隨而又揣測道:“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我瞧著不像是武晰所為,他若是某方勢力派來的探子,理應更為嚴謹才是,不可能輕易讓自己沾上禍端。”
謝玦點頭:“我知道不是他做的。”
石校尉一愣,訥訥道:“他還真的是被冤枉的呀?”
說著,看向侯爺,狐疑道:“該不會是侯爺你給他下的陷阱?”
謝玦沒有把妻子摻和進來,徑直點了頭“嗯”了一聲。
隨而瞧石琅一身濕透得徹底,皺眉道:“餘下的細節,待你回去換一身衣服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