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哥兒愛笑,與他不一樣。
謝玦在屋外,淡淡一哂,片刻後才敲了門。
翁父聽說女婿要問他一些事情,便去了客棧對麵的茶樓。
女婿問了賊寇的事,翁父歎了一口氣,道:“還是老樣子,那邕州山林眾多,賊寇對山林了如指掌,那些都地方易守難攻,邕州城的知府都換幾任,還是無法解決這邕州賊寇的問題。”
“那近來蠻州的情況又如何?”謝玦問。
翁父蹙眉:“也不樂觀,近來蠻州也發生了許多燒殺搶掠的事情,一查,都是邕州賊寇的手段,蠻州新上任的知府每個月都要七個縣的縣令到蠻州府衙議事,為的就是抵禦賊寇的一事。”
聞言,謝玦大概明白朝廷為何會派兵平亂了。
這賊寇的勢力越發壯大,若是不除之,恐怕危害的便不隻是這南邊了。
聊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從茶樓中回去。
謝玦送嶽父回屋,柳大娘子見了他,問:“明晚乞巧節可要帶著阿嫵到處去逛逛?”
她懷中的瀾哥兒見了父親,便朝著謝玦張著手要抱,柳大娘子也就把孩子給奶娘抱過去給女婿。
到了父親的懷中,瀾哥兒也不鬨騰了,乖乖巧巧地捏著父親的衣服。
謝玦道:“阿嫵在船上憋了這麼久,我也打算明天晚上帶她出去走走。”
聽到女婿要帶著女兒出去走走,柳大娘子便道:“以往每年乞巧節,我都與阿嫵來蠻州城住上個幾日,她每年都會到雀河放花燈祈求遇上一個如意郎君。”
看了眼女婿,想起在金都城住的那段時日,瞧得出來女婿對女兒的上心,便繼續道:“如今如意郎君也有了,或許也該去還一個願。”
謝玦默了默。
唯有他清楚。
他早已不是妻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雖明白,但也還是點頭:“好,明日我便與她去雀河放河燈。”
*
在客棧休息了一日,翁璟嫵也逐漸恢複了精神氣。
她尋了一身衣裳與首飾,打算晚間與明月她們去乞巧節逛一逛。
雖然已為人婦,但是又不是隻有未出閣的姑娘能逛得。
這乞巧節極為熱鬨,這蠻州城的幾家瓦舍多得是熱鬨可瞧,那些耍雜技的不說,也有許多戲台子唱戲。
還會有織女遊街,熱鬨得緊。
六七年沒回過蠻州城了,她心底滿滿都是對這處的懷念。
梳妝打扮時,謝玦從屋外進來,她戴著耳墜子瞟了他一眼,隨而道:“我與明月他們出去一趟。”
她這說著話之時,便見謝玦眉頭忽然擰了起來。
她琢磨了一會,又道:“我會早些時候回來。”
謝玦在屋中坐下,隻“嗯”了一聲後便沉默了。
翁璟嫵也不再搭理他,梳好裝後起了身,準備出門時候,謝玦也起了身。
她不解的望向他:“侯爺也要出去?”
謝玦臉色緊繃著暼了她一眼:“我與你一同出去。”
聞言,翁璟嫵愣了一下:“可這女兒家的節日,侯爺還不如在客棧之中去尋阿爹下幾盤棋來得有趣一些。”
謝玦眉頭一蹙,上前開了房門,道:“走吧。”
翁璟嫵見他真的要與自己出去,眉梢微微一挑,笑問:“侯爺是怕我出去尋小郎君不成?”
謝玦到底是個正經人,哪聽得妻子這麼調侃,不禁臉色一黑:“胡說八道。”
翁璟嫵也沒再打趣,隨而道:“那便一起出去吧,阿爹與阿娘今晚不出去,會幫忙看著瀾哥兒,我們早些回來便可。”
夫妻二人一同出了屋子,便隻帶了明月繁星,還有兩個身手尚可的隨從。
夫妻並肩從客棧出來。
此事對麵茶樓的二樓,窗扇微敞。
有一墨色長袍的高大男人立在窗後,從那縫隙之處往下望下,瞧了眼那對郎才女貌的夫妻,眼眸微眯,目光最後落在女子的身上。
身後傳來少年的聲音:“二哥,我沒說錯吧,就是我們兩年前在蠻州城花燈節上見過的那個女子,我還記得當時二哥猜幾次字謎都敗在了那女子手上呢。”
說話的,儼然是那裝成遇上水寇落難的嶽州蘇家小郎君。
墨衣男子轉身,露出了一張英俊的臉,眉梢上挑,嘴角露出了幾分笑意。
“還真是那個小娘子。”
那七八歲孩童模樣的少年卻可惜道:“我還記得二哥你派人查了許久那小娘子的身份,但都沒有消息,要是早些尋到就好了,現在都嫁人了。”
男子露出戲謔的笑意:“嫁人了又如何,搶過來不就成了?”
說罷,略一轉身,目光繼而落到了街道上,盯著那姣好的背影。
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這小娘子了,不成想在這蠻州還能見到。
“可那人似乎是永寧侯,還掌管著那驍騎軍,想必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男人目光一轉,落在女子身旁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忽然腳步一頓,他驀然轉回身,在街上那男人轉身抬眸望上來之際便躲到了窗戶之後。
“二哥,怎麼了?”
被喚作二哥的男人眸光微寒,隨即冷笑道:“確實不簡單,但又如何,我瞧上的人,焉能搶不到?”
說罷,便朝著門口而去。
“二哥,你要去哪?”
男子應:“自是去過乞巧節。”
*
謝玦腳步一頓,瞬息轉身抬眸望去,目光在茶樓掃視了一遍。
翁璟嫵也轉了身,循著他的目光也環視了一圈,然後問:“怎麼了?”
並未看到異常,謝玦收回了目光,雖察覺有人在暗中盯著他們,但不好攪了她的興致,便斂下眼底的凜冽,道:“無事,或許是我多慮了。”
說罷,牽住了她的手,在她甩開時,卻是用了力道握住,說:“人多,為免衝散了,還是牽著吧。”
翁璟嫵斜睨了他一眼,又瞧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便也就沒再掙脫。
在妻子的目光被小攤上的花燈吸引了目光,謝玦轉而看向隨從,隨即往茶樓瞧了一眼。
隨從會意,轉身便往茶樓而去。
與此同時,恰好與一墨袍男子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