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璟嫵也大概了解曹家的情況。
那禦史中丞也是不大管家中的事情,且沉迷繼室霍氏的美色中,更是霍氏說什麼。
說得好聽些就是是夫妻情深,可說得難聽些,不過是色令智昏,不分輕重。
那繼室與原配本是表親,父母早年不在了,寄住在原配家中。
原配屍骨未寒,繼室便與表姐夫好上了,原配家中的人怎可能不氣,所以便也斷絕了往來。
霍氏是有些小聰明,但的確是個拎不清的。
若是拎得清,那前邊正室所出的孩子,怎麼說在外頭都不會虧待才是,可卻是連裝都不裝,完全不在意彆人怎麼說的。
如此,也就隻是空有小聰明,並無大遠見,卻妄想更高的位置。
便是把那曹三姑娘送上了那個位置,未必見得能久坐。
“曹大姑娘的嫁妝是曹家的事情,我出麵不太合適吧?”翁璟嫵委婉道。
曹素芩慌忙搖頭,緊張的解釋:“不是不是,我不是想讓夫人幫我出麵,而是我想請教夫人一二。”
翁璟嫵麵露疑惑:“曹大姑娘何以見得我有法子?”
曹素芩抬眼瞧了眼屋中的下人,翁璟嫵看出了她的顧忌,便把婢女遣退了出去,隻留下明月。
曹素芩輕抿了抿唇,微怯地抬眸,眼中還流落出仰慕:“夫人很聰明,而且……”她頓了一下,乾巴巴的道:“而且我能感覺得出來,夫人的善意與彆人的不同。”
她垂眸,苦澀地把自己的情況說出來:“我生母娘家早已不聯係了,不管是家中還是外邊,都無親近的人給出主意,或是商量。”
曹素芩的處境,翁璟嫵多少是了解的。
原配所有的人幾乎都被霍氏給尋由頭趕出了的曹家,就是曹素芩身邊伺候的也都是那繼室的人。
曹素芩的情況已然不是怒其不爭了,而是完全沒有任何的底氣去爭。
她沉吟了幾息,然後道:“按理說彆人內宅的事我不好插手。”
話語才落,曹素芩便慌慌地站了起來,慣來的自卑讓她不敢與旁人對視太久,被拒絕後她更是不敢抬頭,急道:“是我太過冒昧了,為難夫人了,著實抱歉,我這就先告辭了。”
曹素芩略一福身,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忽聽到座上的“曹大姑娘稍等。”
她一愣,但還是停下了步子。
翁璟嫵道:“按理說外人的內宅之事,我著實不該沾的,可穆王是我與夫君的表叔,將來曹大姑娘也是我們的表嬸,有難自是要幫。”
聞言,曹素芩抬起眸子,眼紅紅的望向上座的翁璟嫵。
她弱弱的道:“我、我彆的不要,就隻想要回阿娘給我留下的鳳冠霞帔,我幼年時聽乳母說過,那時阿娘在病中,也還是操心的把我的鳳冠霞帔準備好了。”
說到最後,她眼眶也逐漸濕潤,聲音也逐漸哽咽。
翁璟嫵最能了解為人母親的心思,聽到這些話,心底很難不觸動。
她全然可以拒絕曹大姑娘,不摻和進這事情裡邊,落得清淨。
可她怕,怕她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那種事不關己,冷漠旁觀的人。
而且……目光落在曹素芩的身上,那種無助她也感同身受過。
若不是走投無路,又怎會來尋她商量?
她拉住曹大姑娘的手,讓她坐下,開了口:“那鳳冠霞帔很珍貴?”
曹素芩點了頭,軟聲道:“我隻見過一次,記不大清楚了,但我記得被趕走的乳母說過,那鳳冠上的東珠是皇後所賞,就是那嫁衣也是蜀錦所做。”說到這,她解釋道:“我曾外祖父是商人出身,後來外祖父考了科舉中了進士後才為官的,所以家底殷厚,阿娘的陪嫁也豐厚。”
聽著也知道是一筆不小的嫁妝。
翁璟嫵琢磨了一下,說道:“那些都是你生母給留的嫁妝,不僅僅是鳳冠霞帔,就是其他的嫁妝你都要回來。”
曹素芩一驚,捏著帕子驚詫的看向翁璟嫵,半晌後才回神,接著窘迫的道:“我母親嘴上應著,但也可能不會如我的願。”
畢竟是家醜,說得也比較隱晦。
翁璟嫵怎會不知這事,上輩子不知是誰傳了出來,那穆王府的陪嫁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因此穆王妃也被嘲笑了許久。
那曹家霍氏還不如她那二嬸,好歹二嬸吃了,也會吐出來一些。可霍氏是真的是貪心到一點都不準備吐出來。
“這個時候,我其實幫不得你什麼,隻能靠你自己。”翁璟嫵道。
曹素芩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翁璟嫵說:“曹大姑娘外祖父現在上周的知府,與你父親也算是同階,雖不是京官,可是長輩,你父親也要敬三分,你外祖父那邊的人出麵最好不過。”
曹素芩露出了為難之色,道:“可我隻有小時候見過外祖父,也記不清外祖父外祖母是何模樣,從沒有過聯係,貿然去尋,隻怕不會搭理我。”
翁璟嫵溫聲道:“沒試過,又怎會不知?若是真不幫,那麼再想其他法子也成。”
她又說:“書信一封送去,信上把委屈如數訴之,不要有保留。”
曹素芩看了眼她,又低眸思索半刻,已然聽了進去。
翁璟嫵想到那曹家都是霍氏的人,信件或許還沒送出去就被截下了,她又道:“花些銀子,擺脫了你的婢女,暗中去驛站尋個信使送去。”
曹素芩點了點頭,但隨即又羞窘的問:“若是尋信使,約莫要多少銀子?”
身為禦史中丞之女,連私房錢都沒有,她問出這話的時候,臉上燒得厲害。
存了這麼多年,依舊少得可憐。
翁璟嫵想了想,起了身,與她道:“你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