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謝家還留在金都城的客棧。
第一日從曹家把外孫女接出來後,在看到外孫女身上的傷痕,謝老太太對那霍氏的怒意更甚。
曹素芩年幼的時候或許見過自己的外祖母,但現在已不記得了。
望向床邊的老太太,她怯生生的試探一喊:“外祖母?”
謝老太太怒過之後,又因外孫女這怯怯的一聲外祖母而徹底紅了眼,上前抱住了外孫女。
抱著外孫女,老太太默默落了淚。
許久後,老太太才告訴孫女這些年來她每年生辰,謝家都會送去生辰禮,每年都想見見她,可都被她給拒了。
曹素芩說道她從來沒有收到過生辰禮,也沒有聽說過有誰要見她,每年的生辰都是自己過的。
謝老太太聞言,扇了自己幾個巴掌,罵自己被那霍氏耍得團團轉了。
因這事,謝老太太自責一宿未眠,飯也沒吃。無論兒子兒媳,孫子怎麼勸,還是連一口飯都沒吃。
第二日,穆王前來探望,順道來拜訪,這著實讓謝家人都暗暗一驚。
他們都還道自昨日的事情後,天家的婚事怕是要黃了。
謝家夫妻更是商量過了,若是黃了,便把這外甥女接去梁州,再給她尋一門當地的親,也好照看。
穆王前來,先拜過了謝家老夫人,然後便去瞧了小未婚妻。
曹素芩剛喝著藥,聽說有人要進來,她應了聲。
而後隔著屏風,影影綽綽之間似乎看見進屋的是穆王,驚得被湯藥嗆得咳嗽了許久。
穆王在屏風外聽到劇烈咳嗽聲,帶以歉意說道:“倒是本王把你給嚇著了。”
咳嗽緩過來後,曹素芩連連搖頭:“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和殿下無關。”
見她緩過來了,穆王便問:“曹姑娘的身體如何了?”
曹素芩聲音輕輕軟軟的應:“好很多了,多謝殿下關心。”
穆王想了想,然後溫言道:“若你要回曹家待嫁,那麼回到曹家後,便莫要再怕你父親繼母,如何舒心如何來,不僅有你外祖母家給你撐腰,也還有本王給你撐腰。”
聽聞這話,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心頭驀然一顫。
她抬頭,悄悄地往屏風外望出去,看到那高大偉岸的身影,臉頰微微發燙,心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緩緩蔓延。
小半會後,她才輕聲的應了一聲“好”。
這些天下來,有翁娘子廢心思幫她,有外祖母和舅舅舅媽,表弟給她撐腰,現在穆王殿下也說會給她做靠山,她心底有說不出的濃濃的感動。
她不為自己,也要為幫她的那些人掙一口氣,絕對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懦弱了,不然她也沒臉見他們了。
片刻後,穆王問:“可方便與本王單獨說幾句話?”
曹素芩莫名信任穆王,聽到他這麼說,也不多想,看向伺候她的婢女,吩咐:“你先出去一會。”
婢女欠了欠身,然後退了出去。
為避嫌,房門未闔,婢女也候在了屋門外。
穆王低聲道:“這次梁州謝家的事情,永寧侯告訴我,是翁娘子幫的你。”
曹素芩一怔,又聽穆王說:“永寧侯不想讓曹家的人尋翁娘子的麻煩,所以便托我把這事認下,往後若是誰人試探你,你也儘管說是本王幫的你。”
幾息後,屏風內傳出女子溫溫柔柔的聲音:“我是不是給翁娘子造成麻煩了?”
穆王一笑:“倒是沒有,你父親和繼母倒不至於敢找永寧侯夫人的麻煩,但永寧侯護妻心切,本王倒是能理解。”
曹素芩想了一會,又應了一聲“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還有一事。”穆王徐徐說道:“至於你與本王的親事,照樣作數,不用在乎旁人怎麼說。”
曹素芩臉頰染上緋紅,不自覺的抓著腿上的被衾,隻用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輕輕的應了一聲:“好。”
*
翁璟嫵因穆王手臂一事,這兩三日下來總是有些心事重重。
她無論怎麼琢磨都琢磨不明白。
若是穆王也與她一樣,或是與謝玦那樣有所際遇,但卻為何沒有幫助曹家大姑娘?
他們也是恩愛夫妻,甚至還四年抱倆,生下了一雙兒女。
穆王為人光明仁和,若是真的有什麼際遇,必定會幫自己的妻子。
可曹素芩是她在相幫,所以,穆王並沒有什麼際遇,有際遇的還是彆人。
甚至,這個龐大夫都是彆人給他尋來的。
隻是,翁璟嫵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翁璟嫵現在就是個無頭蒼蠅,不知把懷疑目標放到哪裡去。
想著想著,著實沒有懷疑的對象,她不知怎的又把目標放到了謝玦的身上去。
畢竟,謝玦也差不多有和她一樣的際遇,她不懷疑他,還能懷疑誰?
再說了,以謝玦從邕州回來這段時日來的變化,好似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再者他與穆王似乎比上輩子還要交好,這次穆王還應下謝玦說要幫她,如何讓她不去多想?
但若是謝玦給穆王引薦的龐大夫,可時間又對不上。
琢磨來琢磨去,懷疑之中也有諸多說不通的疑點,這樣肯定是不行的,她得去查證。
翁璟嫵失神揣摩之間,腿上似乎有軟乎乎的東西搭了上來,她回神低下頭一望。
隻見在軟塌上睡覺的瀾哥兒不知何時睡醒了。趴到了她的腿上,仰著圓圓的小腦袋瓜子,懵懵懂懂的望著她,咧著嘴兒憨憨的笑著。
她心下一軟,撫了撫他的小腦袋,把他抱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淺淺笑意。
笑意維持一會後,淡了下來,她複雜地望著懷裡的兒子。
像是對著兒子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的道:“瀾哥兒,你爹爹似乎真的有事瞞著阿娘,若是你爹爹真在瞞著一些什麼事情,阿娘該如何做?”
她甚至有了最壞的打算。
這輩子的謝玦去了一趟邕州後,上輩子的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