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璟嫵很欣慰,瀾哥兒雖然才一歲多,但很聽話,也能聽得進道理。
夫妻二人笑了笑,翁璟嫵問謝玦:“怎麼今日回來了?”看了眼天色,又道:“還這麼早就回了。”
謝玦已經連續好幾日都宿在軍中了,今日不過下午就回來了,早得讓她有些詫異。
謝玦回道:“今日格外的想你和瀾哥兒,也就回了。”
翁璟嫵輕剜了他了一眼,都說了,在屋裡頭說什麼話都行,便是說騷話,她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在外邊他就得保持他這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的性子。
可現在哪裡還有半點冷若冰霜的樣子?
謝玦默默的低下頭,摸了摸兒子的小臉蛋,說道:“幾天不見,瀾哥兒好像長了一些肉了。”
翁璟嫵:
才三天不見,還能長多少肉?
他這轉移她注意力,也不知找個好點的借口。
謝玦抱著瀾哥兒在院中玩了一會後,小家夥便趴在寬闊的肩膀上睡著了。
謝玦把兒子抱入了屋中,動作輕緩地把瀾哥兒放到了大床上。
拉上了薄衾蓋在了他的身上,望著兒子酣睡的模樣,硬朗的五官也全然柔和了下來。
上輩子無緣見到的孩子,這輩子不知不覺間也已經會說話,會跑了,心裡頭百感交集。
想到這,他伸出手,輕撫了撫瀾哥兒的腦袋。
翁璟嫵看見他的動作,走了過來,輕聲說道:“瀾哥兒很乖,平時都很少鬨脾氣,平時雖然想見你,但約莫知道你回不來,也不鬨。”
謝玦轉頭望向妻子,低聲說道:“瀾哥兒的性子像你。”
翁璟嫵一笑:“那倒未必,我年幼的時候可淘氣了,我聽祖母說你小的時候除了不愛笑外,性子也是和現在的瀾哥兒一樣,不愛哭也不愛鬨,吃東西的時候也是不說話,也不貪嘴。”
謝玦笑了笑,然後起身把金鉤上的帳幔放了下來。
看向妻子,笑意淡去後臉色也凝重了起來,他說:“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翁璟嫵見他的臉色如此凝重,約莫也猜得出是什麼事情。
上輩子這個時候,快是那英娘找來的時候了。
“出外間說吧。”她淡然的道。
二人走到了外間,在桌旁坐下。
謝玦望向妻子,說:“再過小半個月,英娘便找來了,我一直想與你商量一下她的事情。”
翁璟嫵點了頭:“你說吧,我沒那麼小氣。”
謝玦沉吟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她手上有邕州諸多山寨的布防圖與山勢圖,哪怕邕州那些個賊寇有所防備,改了一部分的布防,但山勢是他們無法改變的。畢竟過了多年,我的記憶也不大可靠了,所以我依舊要拿到那些東西。”
翁璟嫵麵色自然的道:“那你便拿吧。”
謝玦見她臉色如常,不禁蹙眉,問她:“你不在意我與英娘再有交集?”
翁璟嫵輕“嗬”一笑,繼而道:“我在意的難道是你與她有什麼交集?”
謝玦聞言,斂眸思索了幾息,似乎有了答案:“你在意的是我的態度?”
翁璟嫵暼了他一眼,一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說罷,倒了茶水,端起抿了一口,然後輕晃了晃杯盞的半杯茶水,無甚在意的道:“邕州一戰,容不得有半點閃失,所以上輩子該怎麼做,這輩子還是怎麼做,現在你我既然已經說開了,便無需在意我。”
謝玦聞言,蹙眉道:“我已經找了一處隱蔽的莊子給她躲避,也不需要再把他們母子接近侯府。”
翁璟嫵臉色微斂:“不,還是把他們母子接到侯府來。”
“你見了他們也是會添堵,何必還要讓他們出現在你眼前。”謝玦上輩子在她的身旁,自是看到了英娘誣陷自己,讓妻子難堪的嘴臉。
翁璟嫵忽然放下杯盞,語氣堅定:“還是那句話,上輩子是怎麼做的,這輩子就怎麼做,以免發生不虞之變,再說了,我還能治不住這輩子的英娘?”
“而且我憋了那多年的氣,我倒是想看看她這輩子還能鬨什麼幺蛾子,她敢鬨,我就能讓她也憋一肚子氣。”
說著,她又警告的看向謝玦:“你可彆自作主張的亂改變這些事情,萬一影響到邕州一戰怎麼辦?而且就現在而言,把人接到侯府來,起碼能盯著她,有什麼變故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但若是人在外邊,有了變故未必能及時發現。”
謝玦垂下頭,抿唇沉默。
翁璟嫵見他這樣,也知道除了她心有疙瘩,他其實也不遑多讓。
上輩子好心辦壞事,臨了被自己保下的敗壞了名聲,還白多了個便宜兒子。妻子還因為這對母子怨了他多年,他如何能做到灑脫?
翁璟嫵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後,雙臂從他的肩上滑下,柔軟的身子貼到了他的背上,抱著他,柔聲道:“我都不介意了,你怎麼反倒介意起來了?再說了,於我而言,萬事都不及你與那些去邕州的兒郎們平安活著回來重要。”
謝玦靜默了許久後,才握住胸口前的柔荑,低聲應了一聲:“好。”
應下後,他望向裡間的床榻,加了個但書:“但彆讓他們母子倆接近瀾哥兒,就是你,也要小心她,在山寨中平安活到現在,誰都不知她現在的心思到底陰暗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翁璟嫵應道:“我省的,你放心。”
應他的同時,她的眸色也沉了下來,她自是不會掉以輕心,隻是英娘也彆想再討到什麼好處,若是能安分待道謝玦他們回來,她必然不會多做計較上輩子的事情。
但若要繼續耍賴,那便莫要怪她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