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聽到這話,瞬間回神,忙道:“不、都是翁氏她自導自演的,得把瀾哥兒從侯府接出來才行!”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轉身就要往堂外跑去。
“放肆,公堂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府尹一喝之後,喊了人:“來人呀,攔下。”
英娘再度被攔下帶回了堂下。
公堂之上的府尹再而道:“你說你丈夫為邕州知府暗探,潛伏在賊窩竊取情報。情報查到後,不幸的還是被賊人發現了,且為了掩護你們母子逃跑,丟了性命,而你曆儘千辛才把這情報送到金都來,所以本官親自為你辦案,可現在細細想來卻蹊蹺得很。”
“你為何就一定認為你丈夫已死?為何你並未把那些情報送去臨近的幾個府衙,而是千裡迢迢送來金都?你難道就沒想過你的丈夫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等著旁人來救?”
心思全在兒子身上的英娘沒有聽出不對勁,她急道:“我在賊窩那麼多年,自是知道那瀚雲寨的凶殘,怎會留叛徒活口?”
“再說了,誰知道臨近的幾州官員有沒有與賊寇勾結的,我怎能冒險把我丈夫用生命換來的情報做來交換?我自然是把這情報送到信任之人的手上。”
說到這,她哭訴了起來:“可誰知我費儘千辛送來了情報,那翁氏不但不感激我,還如此不容我。”
“信任?”府尹聲音陡然淩厲:“但事實上你丈夫讓你把情報交付給的是邕州知府,你卻因私心送到數千裡外的金都來!?”
聽到這隻有那死去的莫風才知道的事情,英娘猶如雷轟,麵上露出了驚愕之色:“你、你怎會知曉的?”
府尹沉聲道:“莫風壓根沒有死,隻是被賊寇關在了牢中,若非不是你自私自利,早就把情報交到邕州知府的手上,莫風也不至於手腳殘廢!”
聽到莫風沒死,且手腳殘廢了,英娘愣在了原地。
心情在那一瞬間複雜了起來。
她既希望他死了。
卻又不希望他死。
她愣神時,府尹繼而道:“你說永寧侯夫人謀害你,可你卻毫無證據證明。但卻有你親兒子的證言,說是你縱的火,便是賊人昨日都已經擒住了,要知真假,去牢裡一審便知。”
“還有便是情報一事,你分明就是想要永寧侯感激你,分明就是邀功。若是以這功入永寧府為貴妾,你便有恃無恐,連侯府主母都要給你幾分尊重,往後自是也不敢隨意尋你麻煩。”
驚堂木一拍,聲音洪亮,拍得英娘臉色一白。
府尹氣勢逼人:“你的心思昭然若揭,騙騙你自己便可,還敢鬨到這處來,可是把這府衙當成了兒戲?!”
“莫風是忠義之士,他的親眷理應厚待,但你這婦人不配!永寧侯平了邕州亂,也有功績,永寧侯夫人也是功臣親眷。而你卻仗著差些因你而沒了性命的丈夫之功,隨意誣陷,你的居心為何,真當本官看不出來?!”
英娘看向堂上的府尹,想反駁,可她卻反駁不出來。
麟哥兒指認她。
莫風也沒有死……
不知她想到了什麼,忽然就落了淚,說道:“若是當初謝玦沒有毀約,納了我為貴妾,我何至於會去桂州找長輩做?主我又何至於被賊寇所擒,在那賊窩中失了清白?”
她哭著卻又笑了出來:“你們都說莫風是忠義之士,可我一開始隻知他是個奪了我清白的賊寇,我恨他,恨不得他死!”
她憤忿道:“謝玦毀約,你們沒有一個人在乎,翁氏害我,你們沒有一個人信的!”她轉身環視了所有人,罵道:“你們就是怕得罪他們永寧侯府,我不怕!”
她大聲吼道:“若不是謝玦誤我,我何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府尹皺眉,這婦人瘋瘋癲癲的,這案子著實審不下去了。
***
約莫黃昏之際,翁璟嫵正抱著瀾哥兒準備去書房喊謝玦去用膳之時,便見派去打探消息的繁星回來了,也就先讓乳娘把他帶去膳廳了。
“今日那府衙情況如何?”她問。
繁星把今日在公堂之上的事情如實告知。
在聽到繁星說英娘怨恨莫風的事之際,翁璟嫵微微蹙眉,心下狐疑。
那莫風既然能保持清醒潛伏在賊窩多年,也能舍棄性命來護送她們娘倆逃離,便說明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如此性子的人,就算他對英娘有意,但也不大可能衝動之下做出強迫之事來的才對呀?
繁星繼而道:“最後那英娘似乎瘋了一樣,府尹拿她也沒辦法,因她有縱火與誣陷侯府的嫌疑,所以府尹也隻能暫時把她關押了起來,日後再審,再有……”
繁星支吾停頓。
翁璟嫵看向他:“直說。”
繁星躊躇了片刻,才慢慢的說道:“再有就是外邊說什麼話的都有,也有人潑主母的臟水,說主母指不定真的就是陰險惡毒的人,還有人說主母也是挾恩圖報的人,與那英娘也沒什麼區彆。”
“還說若是當初侯爺沒有毀約,英娘也不至於落了賊窩,失去了清白。”
翁璟嫵麵色淡淡,倒是看得極開:“嘴長在彆人的身上,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再說了,有些人愛挑刺,你無論如何做解釋,總能挑出刺來,不用理會。”
這話,是說給繁星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讓繁星下去了,轉身後卻與站在幾步之外的謝玦對上了視線。
“去用膳吧。”他說。
翁璟嫵淡淡笑了笑,走到他身旁,說道:“待莫風到了金都後,讓他帶著莫麟去見一見那英娘吧,若她真還有良心,也真的愛子,那麼看到莫麟後,便知道該怎麼做。”
謝玦點了頭,擁著她去膳廳,但眸色卻是黑沉沉的。
謝玦的心下已然有了彆的想法。
若沒有良心,抵死不認誣陷之事,他便使些陰損的招來逼她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