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姿把孟槿哄睡著後,摟著女兒躺了很久,都沒能入睡。
她滿腦子都是今天下午找女兒的畫麵,雖然是虛驚一場,但現在想起來,依然心有餘悸。
施姿給女兒蓋好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離開了孟槿的臥室。
她剛走到客廳,就看到孟常一個人坐在回廊外的台階上。
他背對著這邊,但施姿看到了他指間夾的香煙,還有放在他腳邊的洋酒。
施姿拿了隻杯子,走過去,在他身側坐下來。
她在孟常詫異的眼神中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問他:“在想什麼?”
孟常低歎了口氣,如實道:“反思自己。”
施姿疑問:“嗯?”
孟常說:“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施姿垂眼看著酒杯裡琥珀色的液體,過了片刻才淡笑道:“我也在想,是不是工作和家庭就是沒辦法兼顧。”
她抿了口酒,才緩緩地對孟常說:“孟常,我在猶豫要不要把夢夢帶走,我去海城工作,把她帶走,她就要跟在這裡的小夥伴們分開了,她要去一個陌生的城市,適應不熟悉的一切,我在想,這對她來說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孟常還沒說話,施姿自己就說出了自己答案:“顯然不是。”
“對不對?”她扭臉看著孟常,詢問。
孟常隻注視著她,沒有回話。
“我不想委屈女兒,”施姿又喝了一口酒,繼續道:“但也是真的不想放棄這次的機會。”
錯過這個機會,她會後悔一輩子。
夏夜悶熱,空氣裡沒有一絲風,草叢裡的蛐蛐叫聲和藏在樹乾上的蟬鳴此起彼伏。
孟常仰頭喝完他杯子裡的酒,又用手指撣了撣煙灰。
他放下杯子,轉而拿起酒瓶,給自己重新倒了杯酒,又幫施姿添了點,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不要錯過更好的工作機會。”
他說:“至於女兒,我覺得我們或許該問問她自己的意思,如果她願意跟你去海城,你就帶她去,如果她更喜歡在沈城,那就讓她住在這兒,你隨時都能來看她。”
施姿心裡隱約能猜到女兒的選擇。
她笑了笑,沒再說話,隻一口一口地喝酒。
過了會兒,微醺的施姿才出聲輕喃著問:“是不是……工作和家庭就是沒辦法兼顧?”
她想要工作,也想帶女兒走。
但女兒很可能不願意離開沈城,畢竟她的好朋友都在這裡,她熟悉這裡的一切,而離開這兒就意味著,她要跟這裡的所有說再見,要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從頭再來,重新交朋友。
可施姿是打心底舍不得放棄這次的工作機會。
孟常嘬了口煙,慢慢吐出一團白霧,回她:“是吧。”
“或許可以達到平衡,但難免顧此失彼。”他若有所思道。
施姿仰臉喝儘杯中的酒水,冰涼的液體順著喉管一路往下,流進胃裡。
她有些鬱悶地歎了口氣。
正要喝酒的孟常聽到她的歎氣聲,低笑了下。
他抬起還夾著煙的手,用掌根在施姿的發頂上輕輕揉了兩下。
這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
“歎什麼氣,”他說:“不是還有我呢嗎?”
之前施姿每次煩悶時孟常也是這樣,摸著她的腦袋安撫她說還有他。
施姿扭頭看向孟常。
男人的眼中泛著似水溫柔,他望著她時,眼神一如往初那般深情。
兩個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在這一刻突然停滯住,不再流動。
施姿不知道是自己喝酒太多醉掉了,還是什麼彆的原因,她眼睜睜地看著孟常湊近她,但並沒有躲開。
孟常夾著煙的手從她的頭上慢慢挪到了肩膀處。
他攬著她的肩,在夜深人靜時,吻了她。
孟槿半夜醒來,找不見媽媽,又很渴,就迷迷瞪瞪地光著腳下了床,晃悠著身子從臥室走了出來。
結果在走到客廳時,意外發現了坐在門外台階上的父母。
而他們在……在親嘴兒。
孟槿霎時睜大眼,頃刻間就清醒了。
一、二、三……
孟槿在心裡默數到十了,他們還沒分開!
孟槿都覺得羞,她後知後覺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又將手指稍稍分開,透過指縫看路,躡手躡腳地回了臥室,爬到了床上。
沒多久,孟槿就聽見了母親的腳步聲急促漸近。
她的臥室房門被推開,母親來到了她的床邊。
孟槿感受到母親脫了鞋撩開被子上了床,把她抱進了懷裡。
母親的身體很燙,像她發燒時的溫度。
裝睡的孟槿睜開眸子,小聲問母親:“媽媽,你身上好燙,是在發燒嗎?”
施姿沒想到女兒醒了,她被女兒的話搞得更加心慌意亂,隻能強裝鎮定地回:“嗯,有點。”
“媽媽你不吃藥嗎?”孟槿眨巴著眼認真地問。
施姿說:“不用吃藥,蓋好被子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