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椿突然被她抱緊,心臟失控地狠狠墜了一下。
他恍惚了片刻,才回摟住她,用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溫柔地哄她:“沒事了沒事了,做噩夢而已,哥哥在這兒。”
同樣還沒睡的孟常聽到動靜,來了三樓。
他腳步匆匆地走進來,停在床邊,垂眼瞅著抱著孟椿哭的孟槿,擔心地問:“怎麼了夢夢?做噩夢了?”
還被孟槿用力抱著的孟椿抬頭看向孟常,很小聲地告訴孟常:“嚇著了。”
孟常歎了口氣。
“爸你去睡吧,這兒交給我。”孟椿還在慢慢拍著孟槿的脊背安撫她,他任由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孟常沒執意留下來跟孟椿一起開導孟槿。
但在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了看相擁的兩個孩子。
孟常隱約感覺不太對,但想到這倆小孩從小一起長大,夢夢又一直受椿椿庇護,這樣依賴哥哥信任哥哥對哥哥感情深也挺正常。
他沒再多思索,抬腳離開了三樓。
孟常走後,孟椿才繼續安慰孟槿。
他對她說:“夢夢,哥不是說了,是哥讓你走的,所以不怪你,你聽我的話騎車離開是對的,如果你留下來,如果我沒護好你,讓你受了傷,我才……”
她劇烈地搖頭,抽噎著回:“我寧願跟你一起受傷。”
孟槿鬆開孟椿,她吸吸鼻子,萬分認真道:“我以後再也不當逃兵了,不管有多危險多艱難,我都要跟你一起麵對。”
最後又用自以為很凶巴巴的語氣對他說:“你不能再擅自作主讓我跑,留下你自己承擔一切。”
因為她這句話,孟椿整個左胸腔仿佛經曆了一場巨大的海嘯。
心臟就像海嘯中心那艘小船,劇烈地晃動著。
孟椿凝視著他眼前的人,她滿臉淚痕,眼角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明明隻旁觀就被嚇的晚上會做噩夢哭醒,可她卻非要跟他一起麵對危險。
孟椿抬起手,一點一點地幫她揩去淚水,心疼又自責地想,他還是沒有護好她。
這個不願意長大的小女孩還是懵懵懂懂地踏上了長大的路。
良久,他答應她:“好,這次哥聽你的。”
孟槿這才露出淺淺笑意。
仿佛陽光突然從烏雲中露出了些許微光。
她哭過之後的笑容,才最觸動他。
讓他又心疼又憐愛。
“睡吧,”孟椿說:“哥守著你。”
孟槿重新躺回床上,孟椿幫她蓋好被子。
她閉上眼,腦海中登時又浮現出夢中孟椿躺在血泊中的畫麵。
孟槿瞬間門睜開眼,望向正瞅著她的孟椿。
孟椿嗓音溫柔地低聲問:“怎麼了?”
“哥,”孟槿癟了癟嘴巴,如實告訴他:“我做夢夢到你被人拿刀捅死了。”
她說著,眼淚霎時又說著眼角往外流,一路滑落鬢邊。
“夢裡的你胸口上插著刀,躺在大街上,好多血……你躺在血裡……”
孟椿皺眉聽著她說的什麼“插著刀”,什麼“躺在血裡”,很快就反應過來,孟槿肯定是被隨遇安的話影響了。
再加上今晚他又被好幾個人圍毆,她不被嚇到才怪。
“沒有刀,”孟椿將話語放輕,一字一句地緩慢安撫她:“我也沒事,沒流一點血。”
“而且,夢都是反的,”他笑著告訴她:“夢到活人去世,被夢到去世的當事人在現實生活中會身體健康平安順利。”
孟槿將信將疑,她撲閃著被淚水洗刷地乾淨透徹的雙眸,不太確定地問:“真的嗎?”
孟椿用指腹擦掉從她眼角流出了的淚珠,嘴角噙著笑寵溺道:“真的啊。”
“睡吧,”他說:“哥不會有事。”
孟槿再次閉上眼。
下一秒,孟椿的嗓音在安靜的房間門裡低低地響起:“想去遊樂場嗎?天亮後哥帶你去遊樂場玩?”
“好。”孟槿輕輕軟軟地應著,腦子裡閃過的都是她記憶中的遊樂場的模樣。
她閉著眼,又往被子裡縮了下,隻露出一張白白嫩嫩的臉。
隨後,孟槿懶倦地呢喃:“歡樂穀是不是快開業了?”
孟椿回她:“快建好了,但是什麼時候開業還不知道。”
“開業的時候帶你去玩。”
“嗯。”她的唇邊漾開淺笑,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神色。
因為孟椿說的話,孟槿的注意力被岔開,她睡著時滿腦子都是去遊樂場玩,根本無暇分心去想剛才那場噩夢。
等她睡熟,孟椿才替她關上台燈,放輕腳步離開。
回到臥室後,他撈起手機就給隨遇安打電話。
三更半夜,隨遇安睡的正好,手機突然嗡嗡嗡地振個不停。
他煩躁地摸過手機,本來想直接拒接,結果發現來電顯示是孟椿。
孟椿沒事不會三更半夜打給他。
隨遇安摁了綠色的接聽鍵。
下一秒,他剛把手機放到耳邊,帶著困倦的嗓音發出一聲低啞的“喂”,對麵就傳來孟椿咬牙切齒的聲音:“隨遇安你以後再嚇唬夢夢試試!”
隨遇安皺著眉打了個哈欠,一頭霧水:“你大半夜的抽什麼風?沒事我掛了。”
孟椿立刻威脅:“你敢掛我就繼續打。”
隨遇安笑了下,“我關機,你儘情打。”
“要不要臉!”孟椿罵了句。
隨遇安回他:“大半夜給人打電話擾人睡覺的那個人才不要臉吧?”
孟椿隨他罵,隻語氣冷硬地警告:“以後!不準!再嚇唬夢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