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著數字“18”的籃球服,昭示著孟椿已經十八歲了。
和往年一樣,孟椿關上孟槿送他的籃球服,和孟槿拍了一張合照。
這次孟槿隻乖乖地站在他身邊,沒有親昵地挽他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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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畢業前的最後一個暑假,除了過了個生日,好像也沒什麼特彆的。
夏末秋初時節,孟槿和孟椿再次踏入學校。
這次他們是高三生了。
從開學當天開始,孟槿就明顯感覺到了屬於高三的緊迫感。
各科老師都開始提前三五分鐘到教室,下課後還要再拖幾分鐘的堂。
大家上廁所都開始著急忙慌地小跑著去快步走著回。
大課間教室裡的說話聲不是打鬨,而是講題和討論題的聲音。
體育課美術課音樂課都被改成了自習或者被某科老師霸占。
考試越來越頻繁,從月考變成周考。
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數字一天一天地減小。
孟槿在突然緊迫起來的時光洪流中跌跌撞撞地前行著。
好像身後一直有人催促,讓她跑快點,再快點,不要被落下。
十二月份,孟椿和高萌分彆參加了藝考。
孟椿是為了考導演專業,高萌是想通過藝考報考舞蹈學院。
孟槿沒有參加藝考,也沒參加學校的自主招生。
她打算再等幾個月,通過高考成績走普招。
今年過年家裡又變成了三個人。
孟槿在外麵的鞭炮聲和電視機裡的春節聯歡晚會雙重背景音下,跟施姿通著電話,笑著說新年快樂。
後來孟槿和孟椿回四合院,和之前的每一個除夕夜一樣,回去許願。
在寫新年願望的時候,孟槿突然放下筆,說:“不想許了,這些年我許的願望沒有一個實現,根本就不準。”
孟椿看著鬨小脾氣的她,笑道:“本身就是因為願望難以實現才要許願啊,許願隻是給自己一個美好的願景,並不是說,你許了,它就一定會實現。”
“但不管怎樣,我們都該對未來抱著一絲期許,對吧?”
孟槿掀起眼皮看孟椿,他歪了點頭,衝她笑。
孟槿重新拿起筆,直接在紅絲帶上寫了一句:“我要哥哥很愛很愛我。”
孟椿看著她不加掩飾地寫要他愛她,失笑的同時又覺得難過。
她能這麼光明正大地把“愛”給他看,肯定和他對她的愛不同。
他隨後也寫了一句:“我要妹妹很愛很愛我。”
而他的這句話,讓孟槿也和他有著相同的理解。
他們暗自喜歡著對方,又陰差陽錯地誤以為對方對自己隻有親情。
可他倆都忘了孟椿剛說過的那句“就是因為願望難以實現才要許願”。
在愛情麵前,他們不僅是膽小鬼,還是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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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清明節假期,孟槿和孟椿回了一趟南城。
隔天傍晚,兄妹倆回到家,剛走到二樓,就聽到父親的聲音從書房裡傳出來。
孟常的語氣帶著惱火:“施姿,我是沒想過你這麼拎不清。”
因為聽到了母親的名字,孟槿停下了腳步。
她扭臉看向孟椿,目光裡滿是茫然。
然後孟槿就拽著孟椿悄悄地往書房門口湊近了些。
孟常不知道兩個孩子就在外麵,他還在跟施姿打電話,說:“我覺得這件事夢夢有權知道。”
施姿在聽筒那端懇求孟常不要告訴孟槿,“夢夢正在備戰高考,我不想因為我的事影響她,孟常,能不能再等等?”
孟常氣的快要失去理智,“你的病情等得起嗎?”
“是癌,乳腺癌!不是什麼小感冒,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施姿強忍著眼淚,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和平日裡沒什麼差彆:“等她高考完,我親自跟她說。”
孟常沉默著,良久良久,他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沒再聊這個話題,而是問施姿:“你在國外有人照顧嗎?”
“嗯,”施姿回他:“他在陪著我。”
“還有醫生和護士在,不用擔心。”
孟槿愣愣地站在二樓的書房外,整個人僵硬的無法動彈。
孟常已經掛掉了電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孟椿立刻拉著孟槿躲進了旁邊的衛生間,順手反鎖上門。
裡麵烏漆嘛黑,伸手不見五指。
孟槿的眼淚一顆一顆落下來,她怕自己哭出聲,驚動了還在走廊裡的爸爸,於是急忙抬起手捂住嘴巴。
孟椿就站在她麵前,兩個人緊緊挨著,躲在一處角落。
就算父親在外麵開了燈,也不會透過磨砂玻璃看到裡麵有模糊的人影。
孟常本來是打算來這間衛生間的,結果他摁開燈,在外麵怎麼都打不開門。
孟常憋著一肚子火,直接氣的捶了門板一下。
“咣——”的一聲悶響,震得門框都在顫,也把正在哭的孟槿嚇得一哆嗦。
孟椿瞬間把她摟進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孟常根本不知道兒子和女兒藏在這間衛生間裡。
他以為是門鎖壞掉了,發泄完就關了燈就離開了。
下了樓後,孟常對張姨說:“二樓衛生間的門鎖壞了,找個時間讓師傅上門來修一下。”
“好的先生。”張姨應下來。
“夢夢和椿椿回來了嗎?”他問。
張姨說:“回來了,已經上樓放東西去了。”
孟常也沒多想,這會兒他的腦袋裡亂糟糟的,全都是施姿得了癌症的事,也根本顧不得深想其他有的沒的。
“行,讓他們好好吃飯。”他說著就要出門。
張姨連忙問:“先生,你不在家陪他們吃了嗎?”
孟常搖搖頭,“不了,跟他們說我有事。”
他其實沒事,他就是怕自己的情緒露出破綻,會讓女兒察覺到異樣。
可孟常根本不知道,孟槿全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