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椿沒想到孟槿會突然提這個要求,然後他就猝不及防地被拉到了台上。
樂隊的鼓手把鼓槌給他,孟椿接過來,坐到架子鼓麵前。
在開始之前,他抬眼看了下孟槿。
她正歪頭衝他笑得開心。
她很久沒有這樣笑了。
音樂響起,孟椿聽著鍵盤聲找準節奏切入,開始奏響架子鼓。
“喔~”殷寬歡呼了聲,班上的其他同學也跟著興奮起來。
很多同班同學根本從不知道孟椿居然會敲架子鼓,而且玩的很溜。
這首歌本身就很能振奮人心,主唱又唱的十分熱血,關鍵是孟椿完全沒有掉鏈子,每一個節拍都剛剛好。
大家都激動地紛紛起身,跟著音律晃動起來。
楊其進看著這群被歌聲鼓舞到的孩子,欣慰地笑了。
主唱唱完後對著立式麥克風說:“這個男孩子可以啊,很會敲。”
殷寬大聲喊:“椿哥牛逼!”
搞得班上的其他男生也跟著叫:“椿哥牛逼!!!”
“喲,看來不光會玩架子鼓,在班上還挺有威望。”主唱調侃。
殷寬笑道:“叔叔,這可是我們年級第一!清大北大搶著要的香餑餑!”
“那你是想去清大還是想去北大啊?”主唱逗孟椿。
孟椿倒是落落大方,回答說:“都不去。”
“我應該會出國。”
正在靠著高萌傻樂的孟槿忽的愣住。
主唱挑了挑眉,沒再多問,隻對大家說:“那就祝你們每個人,高考大捷,旗開得勝!”
因為孟椿一早就知道自己想報考導演專業,所以沒有走保送這條路,而是參加了藝考。
可他現在卻突然說,他應該會出國。
出國……
孟槿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
一直不知道自己該學什麼的孟槿,一直在為自己的前途迷茫的孟槿,這幾天想了很多事情。
其中一件就是,她打算高考後就出國,去母親在的城市上大學,這樣還能多陪陪母親。
她現在不知道母親的身體狀況怎麼樣,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陪她。
可孟槿沒想到,哥哥居然也要出國。
他竟然打算放棄他想報考的導演係。
孟槿覺得不能這樣。
哥哥不該這樣。
這場音樂會結束後,大家三三兩兩地散去,孟槿拉住孟椿。
她牽著他的手和他從旅館前廳出來,來到院子裡一個避風的角落,坐下。
孟槿開口對孟椿說:“哥,我一直不知道死亡意味什麼,小時候聽爸爸說,乾爸乾媽去世了,那會兒我無法理解去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前年第一次跟你回南城看望他們,當晚我做了一個夢,我記得我告訴了你,我夢到乾爸乾媽了,他們跟我說,要和哥哥好好的。”
孟槿眨了眨泛熱的眼睛,抬頭望著夜空裡的星星,輕聲呢喃:“那會兒我哭的很凶,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現在我才明白,我當時哭是因為,我窺見了死亡。”
“我終於知道,死亡意味著,你再也見不到乾爸乾媽,所以當年你才在我麵前哭的那麼難過,我怎麼哄都哄不好你。”
“死亡就是,”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淚,“有一天我也會和你一樣,再也見不到我媽媽了。”
孟椿的喉嚨發哽,卻說不出話安慰她。
她扭臉,衝他露出一抹笑,說:“哥哥,我終於理解了你。”
孟椿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的頭發已經很長了,快要及腰,今天她沒有把頭發紮起來,這會兒披散著,時不時就會被山頂的風吹亂。
孟槿停頓了片刻,又開口道:“哥,我知道你的理想,我知道你想去中戲讀導演專業。”
“你不要跟我一起出國,好不好?”
“我說了我會一直陪著你,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孟椿低喃。
“這不叫離開,”她眼睛紅紅地笑了下,“這隻是暫時的分彆,我會回來的。”
“十一年前,我在你和媽媽之間選了你,這次我得選她了,對不起哥哥。”孟槿終究沒有忍住,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
“不怪你,不要說對不起,”孟椿抬手幫她拭著眼淚,話語傾儘溫柔:“彆跟我說對不起,夢夢。”
孟槿吸了吸鼻子,又笑:“其實我也想知道,如果沒有你在我身邊,我能自己活成什麼樣兒。”
她還在對賀敏敏之前說的那番話耿耿於懷。
“這次就讓我自己闖闖吧。”孟槿掉著眼淚抿唇笑,“雖然不是很想,但我似乎必須得長大了。”
孟椿沒有說話,直接把孟槿抱進了懷裡。
孟槿把臉埋在他的肩膀處,悶悶地哭了會兒。
半晌,她抬了點臉,在他耳邊帶著哭腔說:“我不要你放棄你的理想跟我走。”
“你彆這樣,好不好?”
孟椿緊攏眉心,克製著情緒,好一會兒才哽咽著低聲回:“好。”
“哥聽你的。”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