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寬成為高萌同桌的這天下午大課間,他在男廁所被楊裘和班上的幾個男生堵住。
楊裘吊兒郎當地問殷寬:“殷寬,你怎麼回事?怎麼還喜歡跟豬當同桌了呢?”
殷寬笑著回:“那怎麼著?我跟猴哥你當同桌?”
“你!”楊裘眼見就要急眼,凶神惡煞地瞪著殷寬。
殷寬笑嘻嘻地說:“哎,猴哥彆氣,我跟她當同桌真的是因為我喜歡中藥味。”
“我爺爺是老中醫,我從小就喜歡呆在我爺爺開的藥鋪子裡聞中藥材的味兒。”他亦真亦假地說著,又麵不改色道:“我從小的理想就是當個中醫呢。”
“我這不是見咱們蚌哥求爺爺告奶奶地找不到人肯跟他換桌,正巧我接受中藥味,幫蚌哥一把嘛!”
被殷寬叫“蚌哥”的男生咧著個哈,蟆似的大嘴笑嘿嘿道:“還是咱們體委好!”
“但是體委,你能彆叫我‘蚌哥’嗎?難聽的嘞!”
“難聽嗎?”殷寬陰陽怪氣:“這不比‘豬頭’好聽多了?”
“要不我叫你‘豬頭’?”他很真誠地眨著眼問。
“算了算了,那還是蚌哥吧。”
殷寬皮笑肉不笑地哼笑一聲。
隔天中午,殷寬沒去食堂,所以不知道高萌在食堂被楊裘他們侮辱了。
他是後來總見她不去食堂吃午飯,每次都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教室裡喝旺仔吃火腿和麵包,才大概猜到發生過什麼。
殷寬後悔自己那天中午沒在。
讓她的心裡又添了一道傷疤。
他從來沒有真沒有討厭過一個人。
楊裘是第一個。
楊裘跟殷寬沒什麼過節,雖然不一起玩,但表麵關係一直以來也還算融洽。
他對殷寬沒什麼敵意。
但他不知道,殷寬討厭他。
之前他帶頭討論女孩子的身材,殷寬就覺得這人LOW逼。
後來親眼見到他欺負高萌,才意識到這玩意兒不是人。
殷寬不想跟楊裘硬剛。
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先不說直接來硬的打不打得過,如果貿然赤、裸/裸地站在楊裘的對立麵,光明正大地幫高萌,很可能會適得其反,會激發楊裘對高萌的霸淩更加變本加厲。
那樣會讓高萌陷入更艱難的境地。
所以殷寬選擇了另一種辦法。
他表麵看起來和楊裘他們沒有任何矛盾也很和諧,但用開玩笑的方式替高萌懟回去。
他們罵高萌“豬頭”,他就故意笑嘻嘻地叫他們的外號。
他們往高萌後背上貼畫了烏龜或者豬頭的紙,他就假裝和高萌擦肩而過,幫她摘掉紙,笑著將紙摁在給高萌貼紙的那人臉上。
他們把作業丟給高萌,他就故意插一腳,讓高萌先幫自己“寫作業”。
就隻長期征用高萌讓她幫自己寫作業這事兒,他更像那個霸淩高萌的人。
而且高萌見了他就繞路走,仿佛他是什麼豺狼虎豹。
楊裘見高萌這麼怕殷寬,誤以為高萌在殷寬的欺負中過得非常不舒坦,心裡爽了,也膩了以欺負她為樂趣。
看來還是殷寬會玩。
他之前那麼欺負高萌都沒見她這麼怕自己。楊裘幸災樂禍地心想。
殷寬自然感知到了高萌在躲他。
她好像比怕楊裘還怕他。
殷寬心裡很澀。
她難道看不出來他在幫她嗎?
還是在她眼裡,他和楊裘那夥人並沒什麼不同?
都以捉弄她欺負她為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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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課,英語老師叫高萌起來回答問題。
她後桌是跟楊裘一起玩的那個“四眼”。
四眼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玩心大起,在高萌起身回答問題的時候偷偷用腳把高萌的凳子往後勾,結果導致高萌在回答完問題要坐下時,人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她的身體撞擊到後桌的課桌,後桌課桌上隨意摞的書劈裡啪啦地砸下來。
殷寬反應過來伸手去接書,但還是有幾本書砸在了高萌身上,甚至有張從書本裡掉出來的撲克牌好巧不巧地劃在了她臉上,讓她的臉滲出一道血痕。
頓時,教室裡哄堂大笑。
四眼甚至興奮地直拍桌子。
楊裘也跟著“喔喔喔”地大笑著起哄,還故意道:“嚇死老子了,老子還以為地震了哈哈哈!”
英語老師嚴厲地製止,卻無濟於事。
高萌狼狽地僵坐在地上,人恍惚間好像被一股巨大的風卷進了風暴中心。
而她無力反抗,隻能認命地在急速轉動的漩渦中死去。
殷寬把接住的書丟到四眼的桌上,又彎身撿掉在她身上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