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座府邸之中,本來就是哪裡有什麼動靜都瞞不過去。
何況沈詢那一招下去,簡直塌了大半個院子,那仿佛地龍翻身帶來的巨大響動閻銘當然立刻就察覺到了,也迅速分辨出動靜傳來的方向。
他擔心地往那邊看了一眼。
先前沈詢離開的時候他完全沒來得及攔,等人走後才想起來……那可是個器修啊!!!
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器修去對敵?
這跟比鬥的時候選擇用靈石砸對手有什麼區彆?!簡直是用肉包子去打狗!!
一時之間,閻銘隻想著趕緊快快擺脫這個傀儡的糾纏,去救肉包子……呸、是去救沈道友。
但是等再次交手之後,閻銘就發現情況遠沒有他先前想的那麼樂觀。
這個傀儡可要比他預想得難纏多了,也不知那邪修是用何種手法煉製的,這傀儡外表可以說是“刀槍不入”了,彆說普通的凡塵界兵刃,就是以閻銘手中這柄靈劍、用普通的攻擊都傷不了他——這讓閻銘不得不每一下子都用上靈力,消耗極大。
但是傀儡相較與活人最大的區彆就是,不知疼痛、也不知疲憊。
而且那些放在活人身上的要害,對於傀儡而言隻是普普通通的傷處,閻銘甚至懷疑給它把頭砍了,都不影響它繼續攻擊。
他不得已、隻能轉而將目標放在四肢上。
這項工作可以說是卓有成效,這會兒功夫,閻銘已經斬下了對方的一條胳膊。因為那傀儡是以爪作為攻擊方式,少了這一條胳膊之後,壓力驟減。他再接再厲,正準備把這傀儡的另一隻爪子再剁了。
但不得不說,他還是樂觀了。
就在閻銘被沈詢那邊傳來的動靜吸引去注意力的那片刻,原本在他身後的那隻已經被斬下來的手臂卻突然動了,手指成爪、隻取閻銘心口而來。
那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讓閻銘猛地一個側翻,避過了這致命的一下子。
但左臂還是受了傷,上麵多了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正汩汩的往外淌著血。
閻銘看著那單手握住自己斷臂的傀儡,實在沒忍住狠狠地往旁邊啐了一口,心底止不住罵娘——
沒見過還有這樣的!!
那是不是他把這玩意兒劈成四瓣,得有四個零碎東西一塊兒來抓他,這還能玩?!
就在閻銘這麼在心裡暗罵的時候,卻突然看見正對峙的那傀儡唇角往上扯了扯,露出一個僵硬又詭異的微笑。
閻銘心底一突,就地一個驢打滾,雖然沒形象一點,但是好歹還是躲過了身後這一次的襲擊。
這次倒不是什麼被砍下來的零件,而是另一邊原本一直昏迷著沒動彈的賀晗。
閻銘一看賀晗現在的模樣就知道,這少爺估摸著是已經被煉成傀儡了。
先不說外表上的變化,單就對方剛才撲過來就速度,閻銘可不相信這是一個四肢不勤的凡人大少爺能有的。
想起自己剛才和那傀儡的纏鬥,閻銘哪裡還不知道自己這是被拖延了時間:對方恐怕就是在等這傀儡煉成的這一刻。
閻銘轉念又想到自己現在在這賀府的身份,某個念頭電光火石間劃過。
——那個狗畜生的不知道躲在哪兒的邪修,該不會是等著一會兒活捉自己、準備把他爺爺的自個兒也做成傀儡吧?
閻銘這次可不僅僅是罵娘了、真是連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上了。
他麵色猙獰,打定主意待會兒倘若真有什麼萬一,他就算自曝也不能便宜那個不得好死的畜生。
……
事實上閻銘想得不錯,赤雲的確打著“活捉他煉成傀儡”這主意。
剛發現賀府認回來的這個“兒子”居然是修士,確實讓他愕然了一瞬,但是愕然之後卻是狂喜——萬年難遇的活傀儡材料,還是修士、甚至是個劍修!!
——這簡直是老天眷顧!
待他帶著這麼一句傀儡殺回修真界,還懼什麼追殺?!隻要不招惹那五門一派的幾個大宗門,整個修真界還不是任他施為?就是占個山頭、自立為宗也無不可啊?!!
隻是這劍修到底有些能耐,隻用一具傀儡對付的話,赤雲也沒有把握在不傷及性命的前提下製伏,這才強行催成了已經是半傀之身的賀晗——雖然如此做法確實可能有些後遺症,但是有一具更好、更完美的傀儡材料在眼前,赤雲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隻不過這打算很好,但是過程中還是出了點意外。
初成的傀儡、又是難得的活傀並不好控製,並不是意誌方麵的問題,這少爺神識虛弱得很,赤雲要徹底摧毀不過是動一個念頭的事,難控製是的力道……
賀晗那一個撲咬被閻銘躲開之後,像是刹不住一樣直直的往前衝去,而更前方正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腿軟得站都站不起來、隻能儘力削減自己存在感屏著氣躲著的賀父。
這時候他眼裡哪還有什麼昔日愛子?!滿腦子都是“怪物”“妖怪”!
千鈞一發之際,他像是爆發了莫大的潛力、一下子舉起了身邊的人、以此為盾擋住了撲咬過來的賀晗。
而被他當成人肉護盾的正是他那個心肝肉、逼死嫡妻也要扶著上位的心上人。
白盈被賀父先前那一下子砸得一直昏迷到現在,這會兒被猛地提起才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見了撲過來的兒子,那句“晗兒”還沒有喊出口,就被後者一口咬在肩膀、生生的撕下一塊肉來,可憐白氏才剛剛清醒又遭此大難,眼睛一翻立時又暈了過去——去也不知道是疼暈的還是嚇暈的。
這邊這兩人隻是被不巧波及,在撞上了白氏刹住了以後,“賀晗”就立刻轉而向閻銘撲去。
好在這傀儡力氣是大、速度也快,但實在不夠靈巧。閻銘隻是稍稍適應了一會兒,就把他溜得滿場亂撞,對付起來比一開始那具可容易多了,甚至稍稍引導一下都能讓兩個傀儡撞到一塊兒,反而讓自己的情況輕鬆不少。
不過對賀父來說,這情形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真真的是被剛才那一下子撲咬嚇破了膽,本就岌岌可危勉強維持著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手腳並用地向著閻銘的方向爬過去,哪裡還管旁邊昏迷不醒、肩膀上還在一個勁兒地淌著血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