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飯菜好吃,也是方駿的團隊費心弄出來的,可她沒吃上。這會兒,方涵上午給的那杯奶茶早就消耗光,胃腸在造反。她便要阿姨做白飯和小菜,順便幫方洲點了個雞湯。
雖然對他的不滿堆得山高,但在談判之前讓他吃得飽些,或者能談得更順利。
順便的,端了杯熱牛奶
上樓。
方洲陪小熙在主臥套間的小廳裡玩耍,地毯上鋪滿了各樣樂高玩具和配件。
賀雲舒靠在門框上,一邊喝牛奶,一邊看方洲。他已經脫了大衣裳,隻穿著裡麵的西裝馬甲,修長的手指點在畫冊上,一個字一個字讀給小熙聽,又教他怎麼拿那些小構件,如何用手指用力。在教導這件事上,他還算是有耐心的。小孩子善變,情感變化劇烈,前一秒還在抗拒,後一秒被吸引注意力後,立馬變得親熱起來。
譬如現在,方洲靈活地拚了一個支架,小熙就滿眼崇拜地看著他,開始要求他做輪架。
父子兩個,長相相似,坐在一起,少見的和諧。
賀雲舒一口氣將牛奶喝完,杯子擱邊櫃上。
方洲抬頭看她,問,“要不要去休息會兒?”
她沒答,隻走過去坐毯子邊上,幫小熙選需要的小配件。
小熙左邊看看媽媽,右邊看看爸爸,笑得心滿意足。
賀雲舒見這笑,升起幾分不舍和心酸,態度更和藹起來。
玩夠一個小時,小熙撐不住,終於趴在毯子上睡著。
方洲鬆口氣,將各樣玩具雜物清理去箱子,賀雲舒則找了毯子來,幫他蓋上。
“還要吃點嗎?”她去邊櫃拿空杯子,邀請地問,“我看你也沒吃好,剛叫人做飯了。”
“吃點吧。”他起身。
兩人下樓,飯廳已經擺好。
白生生的米飯,綠油油的小菜,還有一人一大碗的老雞湯。
方洲顯然是滿意的,將湯喝得乾乾淨淨,小菜和米飯也吃了不少。
賀雲舒抬眼看他,“好吃嗎?”
“不錯。”他道,“謝謝你。”
所謂相敬如賓,大約便是此種狀況。
她答,“吃得好就好。”
稍後談事的時候,大家也能更輕鬆一些。
方洲起身,“我先上樓休息一會兒。”
賀雲舒放下碗筷,“什麼時候談?”
他怔了一下,似乎忘記。
她提醒道,“在南山的時候,你說我態度不對,要聊一聊。這會兒忙得差不多了,能聊了嗎?”
方洲沒對上過如此抓著不放的賀雲舒,心裡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他沉吟一下,道,“我先上樓洗漱。”
她點頭,“行,不急。”
真的不急,六年都熬出來,不急於一朝一日。
賀雲舒慢吞吞吃完不知
是午飯還是晚飯的餐點,同廚房的阿姨聊了會兒天,又上樓看娃。
兩個娃已經分彆被挪去各自的房間,睡得安好。
她拍了幾張照片,發在方家的家庭群組裡,又給自己母親發了兩張。
母親看了照片,發語音問孩子們病況。
賀雲舒解釋一番,說已經在恢複中,問題不大。
母親猶猶豫豫,許久才問,“雲舒,要不還是辭職吧?你婆婆今天生日,心情還不錯。可我跟她
聊天,她提起你,還是有點兒暗示的意思在。說雖然保姆照顧得好,但是孩子們沒有媽媽陪伴總不是個事。三天兩頭生病——”
她看了消息,捏著手機半晌,沒回。
無非是老生常談。
賀雲舒在走廊裡來回走了幾圈,終於回臥室,從床頭櫃裡翻出幾頁打印好的紙張來仔細看。
衛生間門開,方洲頂了一張浴巾出來,渾身冒著騰騰的熱氣,水珠順著胸腹間的肌肉往下滾落。
賀雲舒將紙對折起來,抬頭看他。他長得足夠高,有運動的習慣,身材一向保持得很不錯。隻是一個簡單的抬頭和側身,便顯出十分的魅力。這是一副美好的□□,從始至終都吸引著她全部的注意力。然基於謊言,基於諸多的掣肘,她從未放開地享受過。即使是最親密的時候,她也緊咬著唇,生怕泄露出任何違反人設的聲音。這幾年來,夫妻生活事,談不上多和諧。
她看著他擦乾身體,又看著他去衣帽間找睡衣,最後看著他扣著紐扣出來,目光戀戀不舍地遊移著。
大約是看得過於赤|裸,方洲問,“怎麼了?”
賀雲舒將手中的紙遞過去,“你看看這個。”
方洲疑惑地看著她,她將紙往前遞了遞,“看看吧,這樣大家心裡都有數。”
他接過紙,打開,麵上顯出一些吃驚來。他抬眼看她,再看手中的紙,抖了抖紙麵道,“賀雲舒,你到底遇上什麼事了?”
那抖動的頁麵稍微往下垂,露出四個黑體粗字來。
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