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葉喬的出現,在方洲的計劃之外。
他為此有些失眠,便起了個大早。
晨練的時候,在籃球場看見那人打球,很有些張揚不拘的意思。
他站著看了會兒,回去洗漱。
穿衣裳的時候,拉開巨大的衣櫃,麵對形形色色同樣款式不同顏色的襯衫,選了白色。
時間走到七點三十,一秒不差地,敲門聲響了。
他本要去開門,想了想又放棄。
幺姨開的門,賀雲舒帶著一身春天的氣息進來,淺色的長風衣將她皮色襯得粉嫩。
方洲不由得不承認,她現在看起來狀態好了很多。
可她越好,他就越有些煎熬,仿佛那些好將他的不好全照了出來。
“來了?”他打個招呼。
賀雲舒見著他,眼珠動了動,往他襯衫領口看了一下。
他低頭,“有什麼不對嗎?”
她搖頭,坐到小熙身邊,拍了拍桌上的早餐,“小熙,還沒吃完啦?”
幺姨進來道,“雲舒來啦?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不用。”她道,“我吃過了。”
她又去撥一撥小琛的臉,親了親他,抬頭的時候,又往方洲的方向溜了一眼。
方洲放下筷子,問,“睡得好嗎?”
“還行。”賀雲舒回答得馬馬虎虎,低頭去幫小琛整理圍兜,教他怎麼拿筷子。
方洲起身,拎了旁邊的西裝和公文包,道,“昨天晚飯後,帶小熙和小琛下樓散步,去運動場那邊跑了會兒。出了汗,回來洗澡泡了會兒,今早沒著涼的樣子。今天晚上我排了一個應酬,會回來得稍微晚點,就麻煩你帶他們——”
“我知道。”
他點點頭,往外麵走,道,“小熙,小琛,再見。”--
倆娃脆生生地喊,“爸爸再見。”
她卻沒再抬頭看他。
方洲認為,他需要一點外援幫助和支持。
車如離弦箭,奔馳在細雨中。
方洲將車停在鼎食樓下,穿過側麵的消防樓梯,直上四樓的辦公室。
這是大廈裙樓樓頂搭設出來的一排輔助用房,設施設備有些簡陋,但作為隻有兩家店鋪的餐飲公司管理處,足夠了。--
他穿過陳舊的走廊,遠遠聽見了蘇小鼎和方駿說笑的聲音。
上次方駿為蘇小鼎攢局做婚慶展會,事情算是拿了下來。他為了做自家鼎食的推廣,又在展會中增加了美食品嘗和比賽活動,連續好幾個媒體和電視台進行宣傳。現在搞得如火如荼,日夜顛倒的加班,已經拒絕了方洲好幾次見麵的邀請。
如此,方洲才不得不主動來堵人。
他站在走廊上,隔著玻璃窗便見方駿摟著蘇小鼎看牆壁上的規劃圖。
兩人挨得近
,臉貼著臉,說不出的親近。
方駿從小就這樣,喜歡的人就黏著,一刻也不會放手。
方洲敲了敲門,清咳了一聲。
方駿抱著蘇小鼎轉身,見是他,丟了一個哭臉來,很不歡迎的意思。
方洲走進門,反手將門扣上鎖扣。
“你鎖門乾嘛?”方駿問,“我又不會跑。”
蘇小鼎扯開方駿的手,叫了一聲‘大哥’後,去挪椅子兼泡茶。
方洲略有點不自在,他年前莫名其妙找蘇小鼎谘詢賀雲舒的生日會,年後又去找了她兩次,均想說動她幫忙。事情也簡單,就是要她去和賀雲舒交朋友,探一下她對婚姻的真實想法,不要令他過於被動就行。可惜第一次被她用花錢不如親自動手的借口打發了,第二次則是說婚姻事外人不好插手。他雖然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這會兒實在是顧不上了。
他也不廢話,道,“媽應該跟你說了,我和你嫂子暫時分開了。”
方駿一屁股坐沙發椅上,捧著蘇小鼎泡的香茶,“離婚就離婚唄,還暫時分開。哥,你用詞還挺講究——”
蘇小鼎倒是直接,“大哥是想挽回的吧。”
“既然要挽回,離個什麼勁?”方駿咕噥一聲,但也道,“這事我幫不上忙,你也彆老是找小鼎。她最近忙展會的方案,好多天都加班沒睡好了。”
“鼎食的股份,我分了一半給你嫂子。”方洲不準備迂回。
方駿有心理準備,隻‘哦’了一聲。他問,“那我借你的錢呢?還你還是嫂子?”
“還我。”方洲道,“我已經直接補償給她了,她沒意見。就是股份有點不好辦,她不方便持有,所以會找莊勤處理,掛在小熙或者小琛名下。她監管和監護,以後的分紅或者增資,直接找她。這一塊,莊勤後麵應該會來聯係你,你給她辦了就行。”
“你找我,就說這事?”方駿十分不能相信。
蘇小鼎跟著好奇起來,坐方駿身邊,抓著他的手,好奇地看著方洲。
方洲覺得兩人交握的手十分膈應,挪開視線道,“給你嫂子打個電話,按照我說的轉達。”
方駿不乾,死活不拿手機。
方洲道,“要我求你嗎?”
方洲是方家的長子,從小被父母寄予厚望。他自己爭氣不說,父母親的刻意培養也很重要。從小到大,他活得有些獨斷,也養成了些大男子氣息。肯做事,能擔責,最不願的就是求人。
方駿從沒聽過他說
‘求’字,即便是在父親不能理事的那幾年,方洲拜訪各路叔叔伯伯或者客戶甲方,也是有禮有節。
態度或者謙卑恭敬,但那個求字,從未出口。
方駿不免就有些變了神情,問,“怎麼就突然離了呢?”
方洲不肯說賀雲舒的不好,就含糊著不說。方駿還要再問,蘇小鼎卻連戳了他好幾下。行吧,他就不問了,隻看著蘇小鼎,“小鼎,你忙得過來嗎?”
“稍微擠點時間也行。”蘇小
鼎說,“看大哥這邊怎麼安排吧,應該不會太煩吧?”
方洲略有點感激,搖頭道,“倒也不必。”
如此,三人就說了些閒話,估摸著差不多後,方駿撥通了賀雲舒的電話。
鈴音響了七八聲,無人接聽。
方駿忍不住戳了一句,“嫂子不會跟你離婚後,把咱們全拖黑名單了吧?”
方洲就瞪著他,涼颼颼的。
蘇小鼎忙摸了摸方駿的頭,算是安慰。
幸好沒兩聲,電話通了,才避免一場兄弟殘殺的戲碼。
“喂——”公放的喇叭裡傳來溫和的一聲。
方駿揚起笑臉,熱情道,“嫂子——”
電話裡頓了一下,賀雲舒的聲音很輕,“以後叫名字就成了。”
方駿看方洲一眼,看吧,人連‘嫂子’這個稱呼都不願聽了。
方洲沒理方駿的促狹,隻用手托著下巴,聽得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