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憎恨著異能力者。」
陀思這麼篤定的對那個人傳遞過這樣的信息。而那個人,並沒有反駁。
陀思和白瀨,兩個都是「舊約」的知情者,一個是「舊約」的合作夥伴,另一個處境在「舊約」裡算得上危險。但比在外麵的太宰治,知道的總是要多一點的。
他們提前這半步,還不乾人事。
如果「舊約」動作再快一點,那麼將異能者的城市橫濱掀翻,將埋藏在橫濱的「書」撈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魔人對「書」的渴望並未隱藏。
但是白瀨在虛幻的一天過去後,給了他回答,「不能。」
無法理解。
在憎恨著導致他成為這副模樣的異能力者,進來的目的也是為了毀滅「舊約」的白瀨,為什麼會說不能?
「我不想死去。」
……
“隻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就可以達成最優解。”
“無法阻擋的暴力。”
的確如此。
但這條捷徑,是白瀨選擇出來的。將一個組織和三個組織的血腥戰場變成兩個人與三個組織的暴力衝撞,用人命去填兩個瘋子的興味。他是如此的理解那兩個瘋子,知道他們隻是在等待一場戰爭。
隻有戰爭,他們才有更大的權利,而不是外交大使。沒有情感的兩個工具,就算操控手段在那位父親手裡,就算他們的思維是他一手塑造的。也沒有任何作用。
想要毀滅組織又不是一時興起。
準確來講,在整個組織裡,奧古斯丁隻需要拉斐爾,讓拉斐爾的計算力為他所用。侵占了拉斐爾的計算力的組織,頂多就是算了下賬。
他等了很久了。
才等到這麼一個機會,所以迫不及待的實行了。
因為核心終於被補全,所以拉斐爾醒來了。也因為拉斐爾醒來了,所以奧古斯丁才有了更多的信任。
父親相信拉斐爾的眼睛。
他是組織裡複蘇的神明。
也是絕對忠於父親的,父親是這麼相信的。拉斐爾的謊言和少年氣,那些心性和形象都是父親一手塑造的。
但他不會在父親吩咐的事情上說謊。
如果僅是這樣的話,他並不會忌憚奧古斯丁。因為奧古斯丁的傻氣也是他塑造的。
拉斐爾與奧古斯丁的真正區彆在於,他並非人,是核心造物。
這一點的話,拉斐爾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在他帶著代表們走在「舊約」中,說出來他隻是一個工具,為何要責難工具,這樣的話,難道並不明顯嗎?
可能是放在謊言裡一起說的原因吧。畢竟,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那麼多人,會非常安寧的請求拉斐爾對他們揮下屠刀。就因為認識到人性的卑劣性。
當然不會。
給工具下達命令的是父親,拉斐爾執行的也是父親的命令。
不是完全的謊言,而是改了下主體,所以真實就披上了謊言的殼子。
真正的瘋子有兩個,不包括拉斐爾。
一個是奧古斯丁,一個是白瀨
從頭到尾,也隻有這兩個瘋子而已。
至於這兩個瘋子間的關係。
白瀨認識奧古斯丁,在夢境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認出來了。隻是在醒來後,才若無其事的補上那一句,“是你啊。”
奧古斯丁將自己臉上的布揉成一團,沒什麼顧忌的,“喲,舍得回來了?”
“對啊,回來送死。”白瀨語氣輕鬆。
“給我拉斐爾,我就幫你。”
“真是扭曲的感情。因為覺得我早晚會欺騙,會離開,所以將感情投注在一個工具上。”
“有你作為核心,拉斐爾才值得,否則的話,真令人作嘔。”
“嗤。”
“早點死了吧。你死了的話,我才能得到真正的有靈魂的拉斐爾。就跟那時候的你一樣,需要依靠我,才能活下去。”
“你做了什麼?”
奧古斯丁笑容是二缺樣子,看上去蠢萌蠢萌的,但是放在當前的語境下,詭異感深重,“瀆神而已。”
“就在拉斐爾的身軀裡,看著吧。然後,無能為力。”
“最好永不醒來。”
所以奧古斯丁才可以很坦蕩的說,他喜愛著拉斐爾的靈魂。愛著拉斐爾沉睡的靈魂。那個父親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讓拉斐爾保持著這幅少年姿態。
那是白瀨十四歲的模樣。
他希望白瀨能夠永遠十四歲,沒有經曆過那些慘痛的事情,也不會從人變成非人。更不會因為太過痛苦,連眼淚都流不出來的時候,為了活下去,為了被當成一個人,欺騙了所有人,拋棄他,丟掉過去的自己,選擇了重新開始,長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睡吧,拉斐爾。”
奧古斯丁希望拉斐爾永遠如此安靜的睡下去,至少在橫濱陷落前,他隻是一個單純的工具,內裡的靈魂依舊安眠。
否則的話,他的理智大概不會存在,想要帶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因為他正在做許多年前,那位父親對拉斐爾所做的事情,隻是現在的拉斐爾,睡著了,並不痛苦。
“願橫濱不會成為你我的墳墓!”
“願你我共存!”
……
「舊約」的地麵乾淨整潔,所有建築依舊完好,沒有半點曾經被血淋透的模樣。
街道上,教堂裡依舊有人,他們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