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際上是一個男人的妄言。
吸取了前三次聖杯戰爭的教訓,體係進一步完善的第四次聖杯戰爭,被選定的禦主與被禦主召喚而來的從者應當是可以在規則完善的爭奪戰裡為了自己的願望發揮出自己的實力的。
但圍繞著萬能之釜而開啟的戰爭,在最初的禦主選擇時就出現了問題。
於是——
這場戰爭無論是誰也無法說出是場盛宴了。
說成鬨劇也不儘然,至少從者間還有像樣的戰鬥,不至於讓爭奪戰成了徹底的笑話。
看似沒有願望卻被選擇的教會代行者言峰綺禮。
希望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幸福並懷抱著這樣的希望被選中的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
想要拯救重要之人甚至支付了自己生命的間桐雁夜。
想要通過聖杯抵達根源的遠阪家家主遠阪時臣。
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而帶走了導師的聖遺物的時鐘塔學生韋伯·維爾維特。
追求死之藝術對魔術師並沒有什麼了解的殺人鬼雨生龍之介。
時鐘塔十二君主之一的肯尼斯·艾爾梅洛伊·阿其波盧德。
毫無疑問,這理應是七位禦主攜手七位不同職介的從者,利用聖杯戰爭係統,使現代與過去交相輝映,用自己的智慧與才能,在從者力量的幫助下,去爭奪萬能之釜實現願望的開幕。
但很遺憾的,禦主中出現了異常。
從第三視角來看,殺人鬼雨生龍之介算最大的異常。禦主裡徹頭徹尾的外行人,連魔術師的世界都是第一次跨入,在被聖杯意誌選中前,他隻是一個藏在人群裡的殺人鬼,連聖杯的存在都不曾知曉。
為什麼聖杯的意誌會選擇這樣的人?
“因為聖杯壞掉了。”
另一個禦主中的異常如是說。
他是男性,看上去是正常的禦主,非常出色的魔術師,時鐘塔十二君主之一的肯尼斯。
“正常的聖杯不會選擇我的。”
的確如此。
看似正常的君主肯尼斯,在時鐘塔裡是一個從小被稱為神童長大被稱作天才、年紀輕輕就距離最高位冠位(Grand)一步之遙的色位(Brand)君主。
成長過程一帆風順得讓人歆羨嫉妒,其本人也保留了自信到傲慢的姿態。從性格上來說,過於傲慢會影響他人的第一印象,不利於人際交往,他也給人一種沒有碰過挫折不知世事的錯覺。
沒有挫折。
沒有過於黑暗的經曆。
生來就是魔術師中的貴族,魔術天賦很好,順理成章的繼承了阿其波盧德家族,成為了第九代家主。
長成一個性格帶著點傲慢的正統魔術師,還是比較容易的。
像這場戰爭裡這樣的埃爾梅羅君主,實在是不太應該。
“那麼傳聞裡的埃爾梅羅君主應該是怎麼樣的?秉持著自己對遠東小地方的魔術儀式的輕視,踏入這場戰爭,最後被自己所輕視的對手奪走性命?”
“間桐家主,我實在不喜歡這樣的死亡。我想,也沒有一個魔術師會喜歡這樣的死法的。”
從始至終都帶著溫和的極有親切感的微笑的埃爾梅羅君主,臉上一點兒傲慢的影子都沒有。
冷不丁的還會被認成是街上陽光開朗心地善良的大好青年。
從傳聞裡了解一個魔術師的缺點就在這裡,沒有仔細的觀察,沒有麵對麵坐下來見個麵,就隻能憑著寫在書麵上的文字資料去交流去認識,會有致命的錯誤出現是當然的。
誰能想到,這位來自時鐘塔的君主,在時鐘塔和時鐘塔外是兩種人呢?
時鐘塔內,對自己的天才身份認知的理所當然,自信得讓所有不喜歡他的人想要狠狠的讓他摔一跤。
而時鐘塔外,似乎是喪失了認知中的安全環境,他苟的理直氣壯,完全不在意魔術名門的風範,也不在意他身邊就有他的學生和從者。
在間桐臟硯和他說了一堆客套話,建立起了完全不靠譜的交情,暫時不會打起來後,他坦然得也實在不像一個怕死的魔術師。
提供暫時交流的地方不是即將翻修的間桐宅,不是肯尼斯平日的住所,也與肯尼斯的學生韋伯毫無關聯。
默契的選擇了與三方都沒關係的地方。
酒店的套房。
可以俯瞰冬木夜景的最高層第一個被肯尼斯排除了。魔術師為了能夠更好的汲取大源魔力,地底和高層都是建立工房的好地方,當然,在現在,也是被暗殺的首選。
“不想在最高處被人暗殺”就成了肯尼斯排除它的理由。
間桐臟硯和肯尼斯對談話地點的選擇並沒有過分在意,懷疑對方猜中了自己的套路而設下了套中套是沒必要的,套房的選擇都是從者半路猜拳決定。
最後選擇了第三層。
談話的氣氛也還行,從者們靈子化,間桐臟硯帶著自己不成器的兒子間桐雁夜,肯尼斯帶著自己不成器的弟子韋伯。
一個因為刻印蟲對魔術回路的改造幾乎耗儘的生命力,另一個在今晚之前都沒清楚發生了什麼。
名義上的父親和導師則互相對坐著,滿臉笑容看似在普通的家長裡短。
“雁夜的身體不太好。”
“韋伯的魔術天賦實在差。”
“韋伯君很有年輕人的活力。”
“還是像雁夜君那樣沉穩好。”
“老朽年紀大了,家裡冷清,還是喜歡活潑一點的後輩。”
“間桐家主說笑了,在我看來,您還很年輕,並不需要一個活潑的後輩,還是沉穩一點的好。”
……
被談及的間桐雁夜和韋伯在房間裡,肯尼斯和間桐臟硯的談話沒有必要讓他們聽見。
本質上,這還是一個聖杯戰爭的禦主向場外人員締結什麼約定的重要場合,間桐雁夜和韋伯都是禦主,避嫌是應該的。
但如果是以阿其波盧德和間桐家的名義,他們在場當然是可以的。
間桐雁夜是名義上的在間桐臟硯死後應該掌握間桐家的繼承人,韋伯是肯尼斯死後為阿其波盧德準備的後手。
“ncer去尋找saber了。”
“berserker沒有理智。”
間桐臟硯與人交談時,與一個健談的怪老頭沒有區彆。
“lord的選擇有些出乎意料。”
放棄阿其波盧德家族的直係血脈,而選擇了一個家係淺薄,最多與他隻有師生名義的時鐘塔學生。
除了出乎意料,有什麼值得多說的?
在知道韋伯·維爾維特有值得被君主看重的才能後,他的魔術天賦並不重要,糾結他隻有三代的魔術師家係也隻會浪費時間。
重要的隻是他身上與魔術天賦無關的才能。值得讓一個君主俯身招攬進自己的家係的才能。
“韋伯的心態還算不錯。”
肯尼斯輕描淡寫的,“間桐家主,我們之間可供交談的時間並不算多,還是說些彆的吧。”
“衛宮切嗣?”
“所以ncer去找saber了。”
對於將魔術當成工具的魔術師殺手,任何可以讓他奪得這場戰爭勝利,靠近萬能之釜的機會他都會牢牢地把握住。
肯尼斯今晚難得的動靜會被他抓到尾巴的可能性已經被考慮進去了,所以才有ncer去找saber的舉動。
ncer和saber同樣遵循自己的騎士道,因為禦主的不同,雙方的境遇也不相同。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以堂皇正道為自己的禦主奪取榮光的ncer,對上因為禦主的意願而有些束手束腳的saber,不算高明的離間。
隻是讓能看出來的衛宮切嗣感到棘手。
率先發出挑戰的ncer。
肯尼斯的意願,是讓ncer尋找對手然後儘情的戰鬥。為了完成禦主對他的期望,ncer一直都會是戰鬥中的主動者。
無論衛宮切嗣采取怎樣的措施,讓saber避戰還是迎戰,亦或是反利用saber拖住ncer來狙擊肯尼斯,那些微小的影響依舊是存在的。
今晚的saber也會被同樣的理由絆住腳。
“既然是我率先對間桐家主發出的邀請,那麼理應是我開始說明來意。間桐翁,我的目的很簡單,想要活下去,然後活的更長久一點。”
時鐘塔的君主似乎並未意識到他說出了什麼不符合一個年輕氣盛的天才應當說的話,他始終都是平靜的,平靜的微笑,平靜的說出他的訴求。
“魔術師的生命每一刻都很珍貴,在有才能的現在,我並不想死去。”
對活著的真切渴求出現在這幅年輕的軀體上。他同衰老得想要繼續延續生命,不斷更換軀體的間桐臟硯,此刻並無什麼不同。
純然的,隻是不想死去。
會令這樣一個年輕的前途無限的男人對活著如此渴望,間桐臟硯恍若一無所覺,“原來如此,是因為想要獲得聖杯而找到老朽嗎。這需要詢問雁夜的意願了,他還是年輕,聽不得老朽的勸誡。”
肯尼斯知道最想得到聖杯延續生命的就是麵前的間桐家主。他活了五百年多年,身軀腐朽,靈魂都要腐爛的現在,還在活著。並且希望通過聖杯構建完整的第三法,完成靈魂物質化,實現永生。
然而第四次的聖杯不能。
它無法實現他的心願。
繼續等下去會變成尋求永生的怪物了。
“並非是為了聖杯戰爭的勝利而尋求結盟。現在的聖杯之於我,沒有任何吸引力。當然,現在的它對任何尋求活著的人都毫無吸引力。
這點,間桐家主並未發現嗎?”
聖杯是未完成的第三法,是冬之聖女羽斯緹薩·裡姿萊希·馮·愛因茲貝倫的身體所化。正常的聖杯會成為連通根源的孔,能夠讓從者的身軀和魔術師的屍體成為打開根源的道具。
它是達成靈魂物質化實現第三法的一條道路,間桐臟硯需要的是正常的聖杯,而不是現在這個,被汙染的,盛滿了此世之惡的容器。
就算他得到了,也隻會在許願的一瞬間被此世之惡燒穿靈魂吧。
間桐臟硯是否清楚聖杯被汙染的真相?
並不清楚。
肯尼斯可以確定這點。
在無人能夠觸碰到聖杯時,沒有誰會比他這樣直接接近了聖杯,又被黑泥澆了一頭,還能活蹦亂跳的魔術師更了解了。
冬木的禦三家不行,其他的參戰者也不行。
總的來說談話沒什麼實際進展。
這是很正常的事。
肯尼斯是阿其波盧德,而不是間桐,不是間桐臟硯的親緣關係者,也並非他的忘年交。隻是在聖杯戰爭才有交集,並且還順手讓他炸了他的刻印蟲。
間桐臟硯的目的隻是為了解決刻印蟲的問題。其他的,他有可能聽,但會不會做,肯定不會做的。
初次見麵而已。
撇去關於活下去的問題,在蟲魔術上,他們互相間交換了一些有用的東西。比如說,如何解決被汙染的刻印蟲。
“水銀。”
“我的蟲子害怕水銀。”
“實在是抱歉,我考慮得不太周全,間桐家主,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