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個學期結束,小白果還是沒有答應留級。
想方設法躲過了二十篇日記,她不想翻車,讀一個學期換一個班像什麼樣子?
不在同一個班,小白果仍是小同學們的目標。
四年級第一個學期,小白果不再是雙百了,四年級考試要寫作文,多少要扣幾分,語文拿不到滿分了,但數學依然可以。
剛得知小白果沒考到雙百,三年級的同學還飄了一下,可當他們知道有作文這回事,又飄不起來了。
那些沒考過雙百的同學以後也沒機會考雙百了,多少有點遺憾,雖然他們很努力了,可時間不等人。
暑假才剛開始,紫蘇剛從縣城回來,白術又收到了葉教練寄來的信。
信是三天前寄出來的,上林大隊太偏了,沒法打電話,也不能發電報,通信全靠寫信。
葉教練在信上說,讓小白果趕緊去市裡參加訓練,七月中先去省城比賽,下個月再去京城跟各省各地的運動員比。
雖然不看好,但李秋容還是收拾了東西陪她去市裡。
七月中又跟遊泳隊去了省城。
今年葉教練給小白果報三個項目:女子100米蝶泳、女子100米蛙泳、女子200米自由泳。
如果隻是省賽,葉教練可能隻會給她報一個項目。
可這次情況不同,在省賽能出頭才能去京城,有機會進軍國際賽事。
白家不看好,可葉教練卻滿懷期待,她希望小白果去京城拿全國第一,過幾年再統治國際泳壇,她對小白果特彆有信心。
這次省賽,小白果穩定發揮,不管是預賽還是決賽,她都是第一名。
饒是葉教練早就知道她的水平,看到她奪冠時還是忍不住歡呼,臉和脖子都激動到泛紅。
不止她是,場內還有一些觀眾也跟著歡呼,見證了未來之星的崛起。
小白果以十歲低齡拿下三個冠軍,還是個全能型選手,蝶泳、蛙泳和自由泳都是她的強項,成績比前年更亮眼。
突然就變得炙手可熱了。
其他地市的教練看葉教練的眼神都酸氣衝天,羨慕她手下有個強將,又酸她運氣好能遇到天才。小白果年紀小,成長空間也大,還有十年才到她的巔峰期,如果能加以培養,進軍國際泳壇也是遲早的事。他們怎麼沒那麼好的運氣?
不管那些恭喜聲裡含著多少酸意,葉教練全都笑納了。
她拿著毛巾遞給小白果,還激動得聲音都在發顫:“白果,你今天很棒,就要保持這種狀態。”
小白果在擦了擦身上的水,又把毛帖掛在肩上去擰頭發裡的水,為了方便遊泳,也是因為經常下水遊泳,頭發容易弄濕,所以小白果的頭發沒有留很長,之到肩膀的長度剛好紮兩個小辮子。
聽了葉教練的話,她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把頭發裡的水擠出來後,又把毛巾蓋在頭上一頓搓。
葉教練還在那裡激動:“你要好好把握住機會,下個月去京城的名單裡肯定有你。到時候……”
說到這裡,葉教練突然冷靜下來了,到時候肯定是加入省隊,跟省隊一起去京城,她沒機會看到小白果在京城發光發熱。
她有點失落,但也為小白果感到高興。
這時,小白果把毛巾從頭上拉了下來,抬頭望著葉教練,雖然這個時候潑冷水是不對的,可她還是希望葉教練降低一下期望值。
“沒有到時候,下個月的名單裡不會有我。”
“啊……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葉教練就在瞪她。
剛奪冠,正應該慶祝的時間,她說這種破壞氣氛的話,這是個熊孩子吧?
小白果說:“你等著瞧吧。”
李秋容拿著兩毛新毛巾來了,“乖寶,外婆這裡還有。”
小白果又繼續擦頭發。
旁邊是葉教練和李秋容的聲音,她們親眼目睹了小白果三次奪冠,心頭正一片火熱,在一旁聊得火熱朝天。
這時候,省隊的教練找上來了,兩人一個姓於,另一個姓劉,都是前年見過的人。
時隔兩年,見證了小白果的強勁實力,兩人笑臉相迎,沒有前年那種高高在上施舍的態度了。
跟李秋容和葉教練打完招呼,最後倆人的目光落到李秋容身上,小白果年紀小,大小事肯定要家裡的大人決定。
於教練張口就是一長串,先把小白果誇了又誇,然後就在畫餅,說要把小白果培養成統治國際泳壇的強者。剩下的話,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是讓小白果進省隊,省隊的條件更好,進了省隊才有資格參加京城的選拔賽。
誇省隊條件好也就算了,還要踩一腳市遊泳隊,葉教練的笑容當場就僵在臉上。
看上他們隊的人,挖牆角的時候還要踩他們一腳,這人是有多討厭呢?
李秋容聽後,隻是笑著點點頭。
“省隊的條件怎麼樣,我們都不了解,也沒來過幾次省城。我家孩子年紀小,沒離開過家人身邊。讓她留在省城培訓肯定是不行的,她不會答應的。如果能讓她回家自己訓練,那她會願意加入省隊。”
小白果在一旁點點頭,“我這人戀家。”
她是條戀家的魚,也不想留在省城,離家太遠了。
於教練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看向李秋容的眼裡滿是不讚同,“孩子不懂事,不知道進省隊意味著什麼。你作為家長,要幫她選擇最有利的方向,事關她的前途,怎麼能讓她一個小孩做決定?”
就差說他們家耽誤了孩子的前途,讓他們把孩子交出來了。
李秋容說:“我家孩子是個有主意的。”
一旁的劉教練也來勸,她說話沒有於教練那麼得罪人。
“孩子再有主意,這種人生大事也不能讓她自己做主。她不知道一個決定能毀了她的前途,你作為家長不能由著她胡來。你們這次來省城比賽,不就是為了去京城參加選拔賽嗎?去京城的名額有限,省隊也有很多實力出眾的運動員,也隻有省隊的運動員才有資格去京城。如果你們堅持的話,下個月就去不了京城了。”
頓了下,劉教練又說:“人都想往上走,但不是誰都有這個實力和資格。你們家孩子現在有實力又有資格,除非你們不想讓她走遊泳這條路。想走下去,還想長遠地走下去,進省隊是對她最有利的選擇。”
劉教練的話也沒有說錯,就看他們家怎麼選了。
把孩子綁在身邊,她這輩子估計沒有什麼大前途了。
想讓她出息,就要放手,讓她出去飛。
李秋容低頭看向小白果,小白果搖了搖頭,她不願意。
“我家孩子不願意。”李秋容再次回絕,“我們也舍不得孩子一個人呆在省城。”
劉教練就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小白果一眼。
這小孩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她家大人也是,她所謂的舍不得,是以孩子的前途為代價,他以前隻見過那種不愛孩子的家長不拿孩子的前途當回事,還是第一回見到以愛為名耽誤孩子的。偏偏這個小孩不懂事,還不知道自己會失去什麼。
勸不動李秋容,也說不動小白果,劉教練又轉頭看向葉教練:“小葉,你也幫著勸勸。你給她當了那麼久的教練,你也該為她著想。知道怎麼選擇對她最有利,彆耽誤了她的前途。”
葉教練也在替小白果著急,“秋姨,白果留在省城是對她最有利的情況。她已經十歲了,也會照顧自己了。隊裡又包吃包住,又有教練盯著,不會讓她受委屈的。想家了,還可以給你們寫信,你們也可以來省城看她。”
小白果說:“彆勸了。”
問題不在外婆身上,問題是她不願意留下。
當然了,外婆也不希望她留下。
劉教練還沒死心,第二天又動員麗姐來當說客,一頓好說歹說,最後無功而返。
李秋容和小白果油鹽不進,他們又打電話到林永成和白芨的單位,跟他們分析了一頓進省城才是最有利於小白果的,最後還是勸不動。
隻能說這一家人根本沒把孩子的前途當回事。
那個小孩本人也不懂事。
……
從省城回來,這件事對小白果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依然是該吃吃,該玩玩。
然後再看三年級那幫小同學為了寫二十篇日記而苦惱。
為了發現有意義的事,這個暑假他們不能在家裡悶頭學習,每天在村裡這裡走走,那裡看看。
很快,他們就有了新的目標。
看小白果遊泳啊!
她是去省城拿過獎的人,彆人在河裡遊泳那叫玩,小白果在河裡遊泳就是訓練,運動員訓練夠有意義的吧?
雖然他們隻是圍觀,但小白果能為他們提供的素材太多了。
遊泳訓練可以寫,抓魚也可以寫,把小桃子當成妹妹能寫,就連她和幾個姐姐親密地坐在一起聊天也能寫。
於是,小白果成了他們眼裡行走的素材,每天都有小同學來看她,回去之後再跟同學們交流一下今天怎麼寫。
小白果不知道內情,隻是覺得最近偶遇小同學的頻率變高了。
她還為他們抹了一把同情的,真可憐,為了寫二十篇日記,每天跟無頭的蒼蠅一樣在村裡亂轉。
她還不算到處亂跑的小孩,都數不清遇到過他們多少次,那她遇不到的時候又有多少次?
真的太可憐了,還好她跳級了。
小白果還在某天跟林寶珠說起過這件事。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對三年級的小朋友充滿了同情,同時又慶幸自己太機智逃過一劫。
“那咱們先彆急著解綁,我怕還有下次。”
“我也覺得。”
“咱們還可以繼續演,關係淡一點,不用每天一起玩,但還是朋友。”
“好,那就繼續演。還是朋友,隻是關係沒有以前那麼好了,慢慢的淡化,讓人找不到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