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車簾,可以看見騎著馬的衛青,他今日換了一身新衣裳,是熱烈的紅色,像初升的朝陽,更襯得少年乾淨澄澈,朝氣蓬勃。
蘇凝想起衛子夫那美麗的舞姿,秀麗的容顏,便仔細看了看衛青。
平日裡這個少年總是恭謹守禮,說話時也微微著低頭,如今一看才發現,他麵容俊秀,濃眉如墨,一雙明亮的眼睛像是清溪中的墨玉,泛著粼粼之光。
他像高山上的雪鬆,堅毅寬厚,無論多麼重的積雪也壓不斷他的脊背。
他和他姐姐一樣,生得好看極了,隻是從不張揚,仿若茶花那淡淡的暗香。
一個時辰後,就到了郊外,衛青牽來踏雪,侍奉主子上馬,然後自己騎著棗紅馬跟隨。
山風颯颯,遍地都是野花,長公主策馬跑在前麵,飄逸的披帛在風中飄揚,宛如雲霞。
衛青追逐著這道背影,像是在追逐九天之上的明月。
一隻蝴蝶落在長公主身上,她笑了,那樣燦爛而又美麗,滿山的姹紫嫣紅都在這一笑之中黯淡了。
衛青忘記了拉扯韁繩,他看著這一幕,心想,若是能一輩子跟隨在長公主身旁,陪她策馬山野,那這一生也算美滿了。
蘇凝不再策馬奔騰,而是下馬在山間漫步,衛青便也下馬跟隨。
蘇凝道:“你的騎術練得很不錯了,已經能跟上我了。”
衛青謙遜道:“不敢與長公主相提並論。”
蘇凝問道:“你幾歲了?”
衛青道:“前兩天剛滿十七。”
蘇凝看了看他,笑道:“倒是和我弟弟一般大呢。”
衛青剛想說話,馬上反應過來長公主的弟弟是皇上,於是低著頭恭敬道:“小人不敢。”
蘇凝道:“這有什麼不敢的,不敢和皇上一般大?那全天下像你這樣年紀的少年豈不都該死?”
衛青不再答話。
蘇凝頓時不悅,也不再與他說話。
一主一仆沉默地往前走,忽然間草叢裡竄出一條蛇來,蘇凝一驚,身體來不及反應。
電光火石間,衛青一把推開她,然後抽出匕首,刺向那條蛇。
一道銀光閃過,匕首準確無誤地紮中蛇的七寸,那蛇拚命掙紮著,卻動也不能動。
爛漫山花間,少年眸光銳利,出手如電,像新開鋒的寶劍。
那溫潤無害的性情下,微微撕開了一個口子,露出底下的鋒芒來。
原來他並非溫柔綿軟,逆來順受,隻是他素來善於藏鋒,不與人相爭罷了。
平時不動如山,動則勢若雷霆。
衛青收了匕首,他臉上那冷銳鋒利的神情也像是入鞘的匕首一樣收斂無蹤。
他回過頭看向坐在草叢中的長公主,露出溫柔的神情,那俊逸的麵容在陽光的照耀下,像玉一樣柔和。
他扶起蘇凝,道:“一時情急,冒犯長公主,不知主子可還無礙?”
蘇凝看了他一眼,好像重新認識了他,輕笑一聲:“從今以後那些雜事你都不用做了,隻在我出門時跟隨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衛青從小吃苦,他和霍去病不一樣,所有的成算都在心裡,不會輕易表露,君子藏鋒,不好與人相爭啊
如果說霍去病是白馬嘯西風,他就是明月照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