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很正常,曆來如這種皇帝手中的暴力權力機構,名聲要能好聽反倒才是怪事。
如那些文官們理想的聖君是什麼樣的?
高高在上,垂拱而治,不去管那些瑣碎事務,又能虛心納諫,更不會因言獲罪。
甚至,最好皇帝能聽到的,都是他們說的話,而不是皇帝自己想聽到的。
但是因為如皇城司一類機構的存在,皇帝想知道什麼都能知道,甚至包括他們在私底下的那些謀求、聯係,如此豈不是令人如芒在背?
而且皇城司的手上總是要沾血的,偏偏他們的職權又沒有限定範圍,完全看皇帝本人的考量,若是他覺得應該出動便會下令。
像是官員抄家這一類事務,都由皇城司來做,久而久之皇城司在朝堂之中的名聲當然就臭了,畢竟與他們接觸很可能便是自己的滅頂之災,誰也不想沾著就覺得晦氣。
甚至可以說,民間對於皇城司的議論和魔化,本身就是源於文官、士林的有意推動,誰叫他們掌握著話語權,可以引導甚至主導輿論呢。
便如同清流、濁流之辯,實際上多數官員可能壓根不想要參與其中,但你若不發聲,人家也自有辦法將你拖下水,最終就是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
李勇訕訕一笑,撓著頭道:“官家,草民自己倒是不怕,能得官家賞識,得有一展所長的機會,所謂名聲也不過是過眼煙雲,隻要自己心中清白便是;隻是回頭要是讓我爹知道了,怕他會有什麼誤會。”
對於李家的情況,趙恒當然也有所了解,三代單傳,李勇的父親李源更是對他寵溺有加,所以李勇這麼說,他也能夠理解。
點點頭,趙恒又指著李勇笑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你卻不知,這皇城司雖然在外頭名聲赫赫,不過你見著有誰議論的是皇城司中具體何人?”
李勇恍然大悟,立刻笑道:“倒是草民一時湖塗了,既然如此,草民自然聽憑官家安排!”
雖說皇城司的保密性也就那樣,但是那些朝臣們就算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也不可能敢大肆宣揚出去,這也是一種默契。
而至於民間,自然不可能對皇城司有太多的了解,隻要自己不去高調宣揚,也不至於鬨得人儘皆知。
當然,李勇本來也隻是這麼一說,這些事情他自己豈能不知道。
但在皇帝麵前,該聰明的時候可以聰明些,但有的時候卻也不比那麼聰明,難得湖塗也。
趙恒叫了一聲李神福,又對李勇嗬嗬笑道:“剩餘的事情,你便與他去談,若是有什麼需要,也儘可以找他。若是朕沒記錯,你如今可是住在那高家堡中?”
李勇立刻點頭應是,又聽他說道:“你若是在皇城司中任事,卻不好住得太遠了,朕在東華門外,與你安排一個住所,你便搬入內城來——李神福,此事也交由你去辦。”
李神福點頭應了一聲,又過去對李勇給招呼一聲道:“李公子,且隨我來吧……”
等李勇跟著李神福下去,趙恒才失笑著搖搖頭道:“這少年當真有意思……倒希望你莫要讓朕失望才是。”
隨即,想到先前李勇提到的遼國、夏國之事,也正是如今大宋的兩處外患,又不禁皺眉思慮起來。
過了會兒他才又叫人來吩咐道:“讓李沆進宮來,朕有事與他相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