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渾身酸痛,你不是要賴賬吧?”知離警惕。
謝宸嗤了一聲:“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酸痛是因為我把你打暈了?”
知離:“……”這個倒沒想過。
短暫的安靜之後,她小心翼翼:“真沒睡過啊?”
“沒。”
知離默默站直,想了想又離他遠一步,謝宸斜眼睨她,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麼。
“我不是尊上的女人了,要知趣點,”她主動解釋,甚至還有點失望,“還以為你今天心情好,是因為我呢。”
謝宸被她坦白的語氣逗笑,心情也多少好了點,視線落在她唇上時,不經意間短暫停留:“不過我心情好,的確是因為你。”
“真的?”知離不解,“為什麼?又沒做。”
謝宸的眼神變得莫測。
知離被他看得莫名心悸,下意識轉移話題:“尊上,你這次來昆侖,目標一開始就是這些墳吧?”
謝宸看她一眼,沒有否認。
“那你一開始怎麼不來?反而在鎖靈台住了這麼久。”知離真心不解,畢竟以她對謝宸的了解,他在報仇這件事上,可是一秒都不願拖的主兒。
謝宸閒散叉腰,知離的右手也被迫靠在他腰上:“因為這些死人經過三百年靈氣將養,已經在複活邊緣,本尊實力到底還未恢複,貿然前來沒有十足把握。”
“所以你先去鎖靈台,就是為了加快修煉速度?”知離問。
謝宸頷首。
知離笑笑,立刻拍馬屁:“尊上不愧是尊上,運籌帷幄高瞻遠矚,弟子佩服佩服……那你現在跑來,是因為有了十足的把握?”
“沒有。”
“……嗯?”
“沒有。”謝宸重複一遍。
知離嘴唇動了動,半天憋出一句:“……沒有你來乾嘛?”
謝宸冷笑一聲,眼神突然危險:“鎖靈台是昆侖地界,若無蠢貨薛長鬆默許,那女人根本無法靠近,他竟敢三番兩次試探本尊,本尊一刻也等不得,要讓他立刻付出代價。”
“尊上你先等等,這好像不是可以任性的……”
知離話沒說完,謝宸掌心靈力湧動,轟的一聲擊向密密麻麻的墳墓。墳墓堆兒仿佛察覺到危險,震起一股氣流反擊,知離眼睜睜看著兩股靈力碰撞,刹那間炸起一聲驚雷。
天地變色,風雲湧動,剛才還陽光密布的天空被烏雲籠罩,原本沉靜無聲的養魂塚氣波湧動,冥冥之中仿佛有佛音傳來。
知離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巨石,身體肌膚也被無形之中按壓出點點凹痕,正當她快要受不住時,謝宸突然將她拉到身後,她下意識抱緊他的腰,身上的壓迫感瞬間消失。
謝宸周身衣袍烈烈,發絲淩亂翻飛,知離時不時被他的頭發撫過臉頰,癢癢的,卻不敢亂動,生怕會影響到他。
各大仙門一起研製出的養魂塚力量強大,但在謝宸麵前仍然顫栗不安,雙方靈力交融對抗時,半空中竟然虛浮出海市蜃樓一般的畫麵。
畫麵中,謝宸手持一把重劍,一身白衣染成鮮紅,眼下血水滑落猶如鬼魅,沉著臉於修者之中廝殺。
“掌門,我們門派損失慘重,還要繼續嗎?”一個身著蜀山道袍的弟子問。
被問的老者咬了咬牙:“繼續,他撐不了多久了。”
說完,他眼底流露出一絲貪婪,“他的神魂不凡,隻要能吃下一塊,修為至少抬高五成,幸運的話說不定可以直接飛升。”
知離怔愣看向畫麵,果然看見謝宸身上已有紅色暗紋湧動。
是三百年前那場大戰的畫麵。
這些人,竟然想逼謝宸神魂撕破身體,再吞噬他。
老者在說完話不久便死在謝宸劍下,弟子仰天長嘯,紅著眼殺向謝宸,最後落得和老者一樣的下場。
廝殺,隻有廝殺。
畫麵中的謝宸仿佛修羅,邁過血肉翻飛的屍山火海,將所有覬覦他神魂之人一個個殺掉。不知是不是謝宸的到來,勾起了所有墳塚主人的痛苦回憶,這畫麵一遍遍重複所有人死前的慘狀。
然後哢嚓一聲,消散於無形。
知離看了一堆限製級殺人畫麵,惡心得快要吐了,這會兒剛要鬆一口氣,便察覺到謝宸周身靈力四溢。
他又犯病了。
跟了他這麼久,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她連忙運行靈力激起一身汗意,再以汗水為藥覆入他的身體。
暗紋消失,知離懸著的心這才略微放下。
可惜沒等她放鬆太久,這邊的震動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先前還風平浪靜的淩雲峰一時間擠滿了人,薛長鬆站在最前方,看到謝宸對養魂塚動手後,終於撕破和平的麵皮:“謝宸!你要做什麼?!”
“本尊做什麼?你不清楚?”謝宸淡漠看他一眼,掌心靈力愈發淩厲。
薛長鬆怒極:“我昆侖以上賓之禮待你,你竟還不知足,妄圖動搖我修仙界根基!”
知離有點聽不下去了:“明知我家尊上修為越高危險越高,還特意安排他住在鎖靈台,你那是上賓之禮嗎?”
薛長鬆咬牙:“放肆!本掌門說話有你區區煉氣插嘴的份兒?!”
話音未落,一股靈力襲來,他慌忙後退反擊,卻還是被撞出三米遠,狠狠摔在地上。
他狼狽起身時,謝宸淡淡開口:“本尊的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尊上,帥哦。知離眨了眨眼睛,默默抱緊謝宸的腰。
她動作不算大,卻不經意間暴露了手腕上的同心鎖,在場所有人看到兩人綁在一起的手後,一時間都驚訝不已。
怎麼也沒想到,昨晚看到的竟然真的是同心鎖。
這女子究竟是什麼來頭,能叫不近女色的謝宸陪她玩這種夫妻情1趣?
一片猜測中,蜀山掌門主動上前緩和氣氛:“魔尊大人,可是我等有何不對之處,才會叫您心生不滿突然發難?”
謝宸直接無視他。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蜀山掌門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但還是保持微笑:“您總得說出來,我等才知道該如何解決。”
“那就得問問薛掌門了,”謝宸不說話,知離熟練地擔起話事人的責任,“鎖靈台是他的地盤,怎就在尊上休息時將不相乾的人放進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薛長鬆。
“薛道友,究竟是怎麼回事?”蜀山掌門麵色不善。
薛長鬆心虛不已,麵上卻不顯露半分:“休要聽這妖女胡說,定是因為各門派尊者即將複活,他們才會突然發難。”
跟來曆不明的妖女相比,這些修仙人士必然更信任薛長鬆,正要仔細詢問時,養魂塚最外麵的墓碑突然炸裂。
“師夫!”禦劍宗弟子痛呼一聲,怒而看向謝宸,“我跟你拚了!”
話沒說完,便炸成了一團血霧。
知離:“……”不行就彆送菜,像她一樣苟活不好嗎?
墓碑三三兩兩炸裂,眾人終於站不住了,對視一眼後一擁而上。
謝宸麵無表情,直接將知離扯到身前,知離上道地跳到他身上抱緊,謝宸反手給眾人一擊,接著轉身繼續破壞養魂塚。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舉一動間卻耗費大量靈力,知離清楚地看見紅痕自他衣領、袖口往外蔓延,其間血紅烈如岩漿。
“他靈力耗費過多,壓製不住神魂了!”薛長鬆驚呼一聲,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的眾人精神一震,立刻又朝他殺來。
這是接風宴的第二日,所有仙門的人都還未離開,源源不斷的修者進入淩雲峰,即便在謝宸的絕對實力前像螻蟻一般,也要順著他的傷口鑽進血液、骨髓,試著咬上一口。
隨著靈力流失,謝宸的表情愈發陰鬱,身體上的暗紋如活了一般不斷蔓延,很快就到了臉上,原本漆黑的一雙眼,這一刻也變成血紅。
他要自燃了。
知離看得心顫,拚命出汗抱緊,卻猶如杯水車薪無力更改,眼看著他身上的紅紋越來越寬,岩漿一樣的血幾乎要溢出來時,謝宸突然垂眸看向她。
“尊上……”她顫聲喚道。
謝宸沉默一瞬,直接吻上她的唇。
知離:“?”
知離:“!!!”
大哥你快死了啊!能不能乾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