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從衣兜裡掏出幾張零零散散的票子,約莫有五六塊錢,還有幾張票據。
“我爺說了,除了買些肥肉熬油外,還要買二兩燈油,順便讓大丫姐給我挑塊兒布料,等明個叫主任大娘(村支書趙永慶的媳婦,婦女主任)給我做條褲子。”
雲舒無語的看了海川一眼,旺爺啥都吩咐好了,她還能拒絕不成?
“十幾裡山路呢,你和大壯要是走不動,我就把你倆扔路邊上。”
雲舒雖這麼說著,卻還是順手又往布包的油紙裡塞了兩個大包子,讓大壯背著軍用水壺,帶著兩個臭小子到趙二嬸家去叫趙小滿。
趙二嬸是長白村郎家的姑娘,說來和金家還有親,趙二嬸的祖姑奶奶是金家的媳婦,是大丫她老祖兒(太姥爺)的祖母。
趙二嬸比大丫娘大五歲,雖是一個村的,但因為金順心幼時隨她爹娘在外邊,回來後也在鎮子上讀書,和長白村那邊的鄉鄰關係並不親近。
雖然郎家和金家沾著親,兩人還嫁到一個村,但大丫娘有工作,又不愛串門,兩家交情卻不深。
趙二嬸嫁的是村支書趙永慶的堂兄弟,趙小滿是她的三兒子,與雲舒同齡。
隻他是個小子,和大丫一個丫頭玩兒不到一塊兒去,和大壯呢又差著歲數,如若不是這回朗家人給佟太爺報信兒,兩家就像兩條平行線,不會有什麼交集。
但郎家因著和金家的情分,給佟家報了信兒,雲舒便認了這份人情,加上她也有心親近鄰裡,而趙二嬸兒則因著可憐他們姐弟三個年幼沒了父母,兩家走動的倒比先前頻繁了許多。
以前大壯隻有海川這麼一個玩伴,海川性子雖好,但小小年紀心眼兒比篩子眼兒還多,大壯倒成了不用動腦子隻需要動手的那個,局限性太大。
雲舒不得不給這都有交友障礙的兩個小屁孩擴大交友範圍,而趙小滿就是雲舒看中的那個通往外界的橋梁。
……
到了趙小滿家,大壯在門口叫了一聲“趙三哥”,趙小滿便拎著個舊書包出來。
“等你們好一會兒了,我二哥早就走了,咱們也走。”
趙小滿有點傲嬌的抬抬下巴,然後向院子裡喊了一嗓子,“娘,我上學去了。”
“等一會兒,整天丟三落四的,你的午飯帶了?”
院子裡傳來一聲響亮的聲音,然後傳來提提踏踏的走路聲,很快門被再次推開,出來的是個30多歲的婦女。
這婦女雖不是大丫她娘那種白皙秀麗的美,卻自有一股子大氣明媚,正是趙小滿的娘——郎清。
郎清將手裡的鋁飯盒遞給兒子,又將另一個布袋塞進雲舒的手裡。
“你帶著大壯和海川,不要在路上玩兒,回來時最好和村裡認識的人一塊回來,現在拍花子多著呢。這個路上吃,彆吃不認識的人給的東西啊。”
雲舒一接手,便知道布袋子裡是雞蛋,忙要遞回去。
“嬸子,這我不能要,我帶著吃的呢。”如今家家不富裕,這幾個雞蛋很可能就是從趙小滿兄弟三個嘴裡省出來的。
“嬸子給的,你就拿著,彆的嬸子也拿不出來。”
趙小滿見兩人還要謙讓,搶過布袋兒,扯著大壯、海川就跑。
“你們女人也忒磨嘰,趕緊的,一會兒上學該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