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楚賀夫妻兩個和噶爾賓阿也反應過來,噶爾賓忙要拉起兒子,道:“景顧吉,彆鬨了。”
“父債子嘗,她是我娘,生養之恩,無以為報,我陪娘一起還債。”
景顧吉扭開他爹的手,卻沒能扭開他爺爺的手。阿布凱茂林(原富察氏族長)看著孫子,眼神十分危險,“景顧吉,彆鬨了!”
薩滿之勢已經銳不可當,他們隻能選擇妥協,避其鋒芒。
若鬆克裡不死,殘害金家血脈一事就不算完,總有這麼一根刺紮在薩滿大人的心上,總有這麼一個存在膈應著她。
而讓首領看不慣、看不中或者根本不想看的人,依舊存在著,就是富察部最大的原罪。
哪怕為了景顧吉,鬆克裡也必須流放山林,必須死。
景顧吉什麼都懂,但懂不代表就能接受。
“娘,讓我跟你去吧,我太累了!”
不過十一歲的少年,眼中的陰鬱和疲憊像是已經經過了無數歲月的摧殘,就像……就像雲舒剛睜開眼時看到的小壯,像記憶裡最後的大丫。
雲舒在鬆克裡幾乎是哀求的眼神下,揮手讓景顧吉昏睡過去,然後麵無表情的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陸執事,執行吧!”
陸不平清咳了一聲,“瓜爾佳部鬆克裡宜爾哈,速速入林!”
鬆克裡再次看了一眼躺在丈夫懷裡的兒子,使勁擦了擦眼淚,轉身進入山林。
在其後,有押送她進入深山的五位族人,確保她不會中途逃跑。
按照族規,若鬆克裡能活著從山林裡出來,就代表山神寬恕了她的罪責。
但縱觀長白村三百多年的曆史,罪人活著出來的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
鬆克裡也不會是個例外。
鬆克裡現在唯一的作用就是雲舒能借助她身上的厭勝之術追蹤施術者,條件就是保全她的兒子。
……
長白村有關“流放山林”也是有規定的,押送人員需日行而夜歸,因為到了夜晚,山林就不再屬於人類了。
所以押送人員“監視”流放山林的罪人的時間就是一個白天。
這也使得行進路程完全受押送人員的支配。走五十裡和走三十裡,結果自然是不一樣的。
但鬆克裡的罪名太嚴重了,沒人敢徇私,五位押送人員倒是恨不得不休息,將鬆克裡送出百裡才好。
但“送君千裡終須一彆”,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了,五位押送人員這才離開,整個深山,隻剩下鬆克裡。
伴隨她的是冷冽的風、泥土的氣息、偶爾響起的鳥鳴、灌木叢中野兔的動靜、還有不見人煙的寂寥。
而此時,鬆克裡根本顧不上仿佛失去知覺的雙腳雙腿、乾澀的喉嚨,因為她的耳邊,終於響起了一個聲音,“我要開始了!”
鬆克裡仿佛再沒有力氣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低著頭小聲的哭泣,仿佛絕望了一般。
但低垂的頭和已經鬆散的發髻,遮擋住了一雙閃亮的眼睛。
是不是從今以後,她的兒子就自由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