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夫人覷了明緗一眼,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明緗把頭伏得更低,卻並沒有換張紙繼續寫。
英國公夫人見狀暗自搖頭,但一時卻也沒空去理會她。
張溪先向英國公夫人問了安,複又將此去黃家的情形一一稟報。
當然,關於黃宜安說明緗受罰她怨氣消散一段,張溪自動隱去了。
英國公夫人聽罷十分驚詫,沉吟道:“這麼說來,這位黃小姐還真是個通達率真又聰明伶俐的好孩子。”
張溪點頭笑道:“正是。黃小姐這樣的品性,若不是出了這件事,女兒倒是很樂意與之相交。”
明緗卻氣得差點把筆杆折斷。
張溪這話,分明是責備她惹了禍事,才使得自己錯過了結交黃宜安的機會!
可明明是那賤婢不要臉,得知三表哥陪著皇帝在疊翠軒暗中觀察諸家小姐,竟然特地繞去那裡搔首弄姿,怪誰?她不過是將那賤婢打回原形,讓眾人都看清那賤婢的真麵目罷了!
怎麼沒有人感謝她,反而要罰她,如今更是抬舉那個賤婢呢?!
張溪瞥了眼明緗抓著筆杆骨節突出的手和筆下墨跡淩亂的紙張,沒有說話。
英國公夫人卻肅容寒聲道:“再抄十遍。”
到了這會兒還咬牙暗恨的,甚至半分都遮掩不住,看來這些天的《女誡》都白抄了!
張溪無意夾在這姨甥兩人之間,成為明緗的眼中釘,遂找個由頭出了正房。
剛出正院沒幾步,就見三哥張池一身勁裝走了過來,二月初的天,他頭上卻汗涔涔的,可見是剛從演武場回來。
張溪腳步一頓,迎上前去,笑問道:“三哥這是要去見母親嗎?”
張池也止住腳步,笑應道:“方才儲媽媽來給我送湯,說是母親身子不適,我正要去探問呢。”
又見張溪剛從正房出來,遂問道:“母親怎麼了?可有請大夫?”
張溪心知儲媽媽這是給明緗搬救兵呢,遂笑道:“你許是聽岔了,母親好著呢,這會兒正在看賬,緗妹妹在旁陪著。”
張池一愣,仔細想了想,並不覺得自己聽錯了。
張溪卻已經推著他走開了:“母親看賬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你沒見我都出來了嗎?走走走,三哥,咱們彆打擾母親了,等晚膳時再過來給她請安。”
“可是……”張池話還沒有說完,人就糊裡糊塗地被張溪推離了正院。
可憐明緗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她的三表哥來救她。
……
張溪一路推著張池到了青楓院——張池的居所。
摒退下人,張溪直言問道:“三哥,你還記得迎春會上的事情嗎?”
“什麼事情?”張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迎春會上事務繁瑣,單是陪同少年天子一項就已經夠他操心的了,他怎麼知道小妹這沒頭沒腦的問的是哪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