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她特意挑了傍晚時分上門拜訪,又費心衣飾簡樸,可不是為了來說兩句話就被攆回去的。
明緗正要找借口留宿,然而儲媽媽卻已經走了過來,躬身做請道:“奴婢送明小姐。”
明緗屈辱地咬了咬下唇,隻得起身告辭:“姨母多保重,我改日再來看望您。”
她也是有尊嚴要麵子的,彆人就差大掃帚把她往外趕了,她又怎麼能不顧臉麵地強留下來呢?
再說了,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真要是鬨僵了、扯開了,她也討不到什麼好處去。
英國公夫人點點頭,目送明緗出了正堂。
最後一絲夕陽的餘暉從庭中撤去,夜幕漸漸地籠了上來。
滿庭寂寥淒清。
……
明府。
明緗剛到二門上,便被季氏堵了個正著。
“喲,這天兒都黑了,國公夫人怎麼沒留大小姐住下?也不怕路上出了什麼事。”季氏一臉關切地譏諷道。
明緗笑道:“從前住在英國公府時,我也從未在外麵過夜。姨母說姑娘家當自愛。怎麼,您是覺得,隻要天兒晚了,在哪裡歇息都成嗎?”
季氏被戳中痛腳,頓時變了臉色。
她當初之所以嫁給明達,確實是因為二人夜宿在外,她失身在先,借口要挾,才嫁進來的。
“你!”季氏指著明緗的臉,痛心疾首、委屈不堪地哭訴道,“我本是好心關心你,你卻如此忤逆不孝,我……”
“行了,您也彆裝了!”明緗不耐煩地打斷季氏的表演,譏訕道,“父親這會兒又不在家,您裝給誰看呢!”
“你,你,你等著。”季氏見明緗撕破了臉,遂也不再遮掩,恨聲道,“等老爺回來,看他怎麼治你個頂撞長輩之罪!”
明緗冷笑道:“成!我等著!”
隻要明達不想家裡出個皇後,隨便他怎麼責罵都成。
明緗一拂袖,邁步離去。
氣得季氏指著她的背影,好一通咒罵。
等明達醉醺醺地從醉仙樓回來,季氏少不得吹枕頭風。
“你即便是再不喜歡她,也暫且先忍著,嗝~”明達打了個酒嗝,熏得季氏扭過頭去,直揮帕子。
“老爺,這不是我喜不喜歡她的事。就她這目無尊長的性子,將來嫁到哪家不得鬨騰?我還不是為了老爺,為了咱們的幾個孩子著想嘛!”季氏說著,拿帕子捂臉裝哭。
也順便把明達滿身的酒氣擋在口鼻之外。
“好了好了,嗝~我還不知道你嗎?”明達伸手將季氏攬在懷裡,笑嗬嗬地勸慰道,“不過,眼下這丫頭或有大用,就由著她再鬨騰幾日吧。”
季氏眼睛一轉,拿下帕子,問:“什麼大用?”
明達沒有說話,隻是得意地朝皇宮的方向指了指。
季氏立刻反應過來,驚訝道:“老爺想送她入宮?”
明達點點頭,又搖搖頭,壓低聲音,嘿嘿笑道:“老爺我想做國丈!”
明緗從英國公府搬回來住,正好符合本朝立後的準則之一——出身不高。
……
“老爺我想做國丈!”鄭府中,鄭承憲得意地笑道,“玉煙說得對!既然要入宮,那就必須得當皇後!若是為妃,縱然再得寵,上頭都還有個人壓著呢,生的皇子就算是再聰明俊秀,都當不了太子,將來也做不成皇帝。”
“噓——”鄭夫人慌忙捂住他的嘴,嗔怪道,“這話也是能亂說的?”
什麼將來當太子、做皇帝的,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那可是要殺頭的!
鄭承憲連連點頭,將鄭夫人的手撥開,笑道:“夫人放心,我都懂得。也就是在自家,我才過過嘴癮的。方才在醉仙樓,當著明主事的麵兒,我可都是奉承她家姑娘呢!”
鄭玉煙在旁聽著,心中冷笑。
明緗想騙她出頭,那她便將計就計,利用明達禮部主事的身份,將自己送到皇帝跟前。
至於明緗,思慕表兄不說,甚至為此設局陷害,且事涉壽陽公主……此事一旦爆出,明緗有什麼資格同她爭奪皇後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