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亭便退了出去。
祁鈺如往常一樣,連忙起身接了過來,又恭敬地請李太後坐下,笑道:“這些小事,交給宮女內侍做就行了,母後何必事事親勞?”
李太後笑道:“哀家搬到乾清宮,就是為了方便照顧陛下的。若是事事都交給下麵的人去做,那哀家不如搬回慈寧去好了。”
“那母後還是留在乾清宮吧。有您在這裡,孩兒覺得踏實、安心。”祁鈺笑道,端著羹湯細細品味起來,不時讚賞幾句。
李太後見了,笑容愈發深了。
母慈子孝,有些話才好開口。
吃到一半,祁鈺擱下湯匙,歎息一聲,道:“孩兒安坐宮中,尚有母後悉心照料,英國公為國負傷,身邊卻僅有張小將軍,且還時時將其派出防戍。孩兒每念及此處,就深覺愧對功臣,寢食難安……”
李太後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過了片刻,才問道:“陛下可還是想對高昌用兵?”
語氣清冷嚴肅,已不複先前的慈愛溫和。
祁鈺搖搖頭,歎道:“元輔謀慮深遠,力主固防,孩兒不敢違背。”
李太後聞言,臉色微霽。
“隻是,英國公的兩位公子今日再上奏本,非是為了請戰,隻因家中老少甚是懸憂英國公的傷勢,他們兄弟二人不忍見英國公夫人日日垂淚,這才再次上奏,請求前往邊關探望的英國公的。
“還請母後憐惜他們一片孝敬赤誠之心,且允準他們的奏請吧。”
祁鈺哀聲道,說著,將張池和張瀾的奏本奉上。
眼下他尚沒有能力否決元輔的票擬,因此唯有求助母後。
李太後作為輔子上位的寡母,對於英國公夫人的懸憂之情自然是深有體會,聽罷祁鈺這段話,已是略微動容。
等看罷張池和張瀾言語質樸、情意懇切的奏本,更是心生憐憫。
祁鈺見狀,遂趁勢勸道:“再說了,父親有恙,為人子者千裡探望,這本就是人之常情。張家兩位公子如此鄭重地接連上奏懇請,說到底,還是敬畏皇權,謹守為人臣者的本分。
“母後不看彆的,就單衝他們這份敬意恭謹,也該賞給英國公府這份體麵。”
李太後沉吟片刻,道:“若隻是如此,那陛下便準了他們的奏請吧。隻是,不許撥給他們兵馬。”
手握重兵的開國功勳需要體恤,執掌朝堂的內閣首輔同樣需要敬重。
祁鈺連忙應下,懇謝道:“多謝母後矜憫憐恤,孩兒親自下令,命他們除了府中護衛,一律不許多帶。”
李太後點點頭,笑道:“陛下親自下令,哀家自是放心。”
祁鈺赧然一笑,侍奉李太後愈發恭謹。
……
第二天,祁鈺便在禦書房召見了張池與張瀾,道:“朕念你二人一片孝敬赤誠之心,便允準你們擇日西赴嘉峪關,探望英國公。隻是,此去山水迢迢,為免意外,除了英國公府的私兵,朕另外派一千禦林軍‘護送’二位西上嘉峪關。
“英國公府世代忠良,英國公更是為國負傷,朕不能眼看著他的子嗣遠赴邊關、危難重重,卻無動於衷。二位此行,定要平安抵達嘉峪關!”
張池和張瀾喜出望外,連忙叩首謝恩。
禦林軍是精銳中的精銳,以一當十不在話下。陛下一下子撥給他們一千禦林軍,若真是與高昌國交戰,這可是一股不容小覷的戰力。
馮林卻臉色大變。
一千禦林軍,這幾乎是陛下能夠私自調遣的極限了!
這件事情,他得趕緊通稟乾爹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