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逃之前,克裡木拈弓搭箭,對正在後軍中揮刀砍殺的張瀾。
咻——
利箭破空而來。
張瀾察覺不妙,側身要躲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
一陣夜風吹過,烏雲悄悄退去,又露出皎潔光輝的明月來。
祁鈺長吐一口氣,暗自祈禱西北的情勢也會如這月夜一般,再轉分明。
……
黃宜安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
夢中,她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大婚當時。
漫天的紅色如鮮血般漫延開去,刺痛了她的眼睛;禮官的高聲祝頌,在她聽來卻如索命的催促;蓋頭掀去,少年俊朗的皇帝,突然對她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獠牙……
“啊——”
黃宜安在夢中尖叫出聲,整個人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捂著狂跳至近乎窒息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好半晌,黃宜安才慢慢地喘勻了氣。
眼底不是大紅的錦被,而是洗得半舊的秋香色繡牡丹花的棉被。
黃宜安慢慢地抬起頭,素色的床帳,更是不見半點母儀天下的皇後的尊貴與奢華,遂慢慢地回過神來。
是了,她死後沒去陰曹地府報到,卻重回十三韶齡,開始了一段嶄新的人生。
等張瀾從西北回來,英國公夫人就會請官媒上門提親。
到時候,她便徹底同前世的噩夢告彆了!
清醒過後,黃宜安才發覺自己夢中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如今渾身汗津津的正難受,四肢發沉,嗓子更是乾澀得發疼。
挑開床帳,見阿梅在外間正睡得沉,黃宜安便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先去炭盆上取了茶壺,倒了杯茶水,雙手捧著小口輕啜。
溫熱的茶水自口中一路而下,暖意漸漸傳至四肢百骸,將夢中殘存的恐懼一點點驅退。
感覺手腳漸漸恢複了正常,黃宜安放下茶盞,取了身整潔乾爽的中衣換上,重新挑帳上床躺下。
然而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她想找人說說話,好將夢中的前世驅逐得更遠,可聽著外間阿梅輕微的鼾聲,到底不忍心將她叫醒。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深夜無眠了,是醒還是睡,便隨它去吧。
黃宜安攤平身子,借著窗外的月光,盯著帳頂,自暴自棄地想。
明月西墜,曙色將來。
不知什麼時候,黃宜安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一次噩夢而已,黃宜安並沒有放在心上,反正這也不是重生後她第一次夢到前世了。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一連幾天,同樣的噩夢總是在深夜不斷地重複上演。
黃宜安由一開始的自我寬慰,到最後的惶惶不安,自然被王氏看出了端倪。
“喜姐兒,你這幾天怎麼了?做什麼都心不在焉的,人也憔悴了不少。”王氏擔憂不已,抬手在黃宜安額上試了試溫度,見一切正常,遂道,“不如去請李老大夫號號脈,開些安神寧心的方子?”
黃宜安也覺得自己最近被噩夢纏擾得心神憔悴,聞言遂點頭應下。
說不定是近來天寒,邪風入體,這才噩夢連連的呢?
等吃兩貼藥,若是好了,她也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