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是第一次與皇帝同寢,前世也曾與皇帝有過幾年的甜蜜日子,但是心境卻與如今截然不同。屆時她該怎麼表現,才顯得自然如常,不讓皇帝起疑心呢?
黃宜安暗自思量。
小內侍領命去了。
祁鈺便吩咐擺膳。
因田義早就得了祁鈺的吩咐,將晚膳安排妥當,因此尚膳監直接把晚膳送到了禦花園。此時祁鈺一聲令下,很快一道道膳食便都擺了上來。
田義將一眾宮人都打發了出去,隻有他和阿梅留下來伺候。
不多時,遠遠地傳來了歌吹的聲音。
黃宜安順聲看望過去,隻看見一片高高低低的樹影和懸於其間的幾盞宮燈,映著遠處的亭閣水榭,顯得格外寧謐,並不知歌吹由何處而起。
祁鈺見狀,便看向田義。
田義會意,遂上前稟報道:“教坊司的女樂在浮碧亭演習新曲,以助陛下與娘娘晏遊之樂。”
黃宜安聽罷,讚賞地看了田義一眼。
不在禦景亭設下樂舞,卻在遠處的浮碧亭安排女樂演習新曲,舒緩悠揚的語調乘著夜風斷斷續續地傳來,正和夜遊的清幽雅致之意。
難怪前世田義能最終拔尖冒頭,做到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今生更是早早地便被皇帝從文書房提拔到身邊伺候,就憑這份妥帖和巧思,不知遠勝馮林多少。
帝後二人聞樂而食,心情頗佳。
膳畢,祁鈺牽著黃宜安到禦景亭邊指點禦花園各處風物。
今日雖是滿月,天上卻有一層淡淡的雲,所以不能朗照,宮燈亦隻有數點,隻照得方寸之間,因此從堆秀山上向遠處眺望,隻看得到花木、亭台、曲水等的大致形態,並看不分明。
黃宜安卻十分捧場地點頭附和,仿佛真的能看清祁鈺指點的景致一般。
祁鈺先前還未曾在意,等到後來驀地想起來他指點描繪的景致全是白日之所見,忍不住話語一頓,哈哈笑了起來。
黃宜安正聽得認真,突然聽得祁鈺大笑起來,訝然看望過去,莫名其妙。
不就是些花花草草、亭台樓閣的,有什麼好笑的?
還是皇帝剛才講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她一時沒有聽出來?
祁鈺看著燈下一臉驚訝呆愣的黃宜安,心情越發飛揚,笑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暢快恣意。
黃宜安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暗想難不成是方才在禦書房內室噴茶亂了儀容,沒有整理妥當?
黃宜安看向阿梅。
阿梅一臉無辜,輕輕地搖了搖頭。
祁鈺將這主仆倆的互動看在眼裡,心情越發愉悅了,不由地縱情大笑。
笑聲散入夜風,飄散各處。
遠處浮碧亭的歌吹之聲似被這笑聲衝散,漸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