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宜安笑道:“若是所有的人都能跟你們府上一個想法,這次的事情就不會鬨得這麼厲害了。”
英國公府願意擁護皇帝,出讓些利益,然而那些人卻未必願意。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當官不僅僅意味著竭忠奉上、一心為公,還有青史留名、榮華富貴。可惜上有張圭壓製,青史留名實在很難;後有新政推行,榮華富貴也將難保。
張圭吃肉,卻連湯都不給彆人喝,成為孤家寡人是遲早的事情。
前世張圭死後被清算,滿朝文武,落井下石者不少,雪中送炭者卻寥寥可數,原因也大多在於此。
張溪想了想,道:“你覺得,這次誰會是勝利的一方?”
黃宜安看了張溪一眼,笑道:“這我可不敢說。不過,老話兒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覺得用在朝堂百官中間,再合適不過了。”
張溪會意一笑,抿唇不語。
黃宜安又半認真半打趣地笑道:“不過,英國公府是個例外。你看當初那麼多開國功勳,能夠傳承至今且盛寵不衰的,也就你們張家一門了。”
張溪吃了顆定心丸,心頭一鬆,笑道:“先祖在土木堡之變中,為救駕而死,後人不敢辱沒先祖遺風,唯竭忠儘智侍奉陛下而已。”
黃宜安聞言,便知英國公府也在新政中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隻是因祁鈺的信重,並未傷到根基。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會意。
張溪心事已了,便轉了話題,說些宮外趣聞。
黃宜安聽得津津有味。
宮中的生活十分單調無趣,更何況她又是重來一世,無聊更甚,即便有壽陽公主姐妹三人不時來坤寧宮尋她玩耍,也總覺得不儘興。
“對了,去年令妹移栽的那幾株早桂,照養得極好,瞧著近幾日就要開花的樣子,倒是比我家那些還早了些。
“前幾日申小姐定親,我們幾個相熟的去申府小聚恭賀,徐小姐還說起她已經和令妹約好,等到早桂盛開時,要去你二叔莊子上賞桂花呢!
“申小姐等幾個聽了,也說要去。因此我們大家便約好了,等月底桂花開了,便一同去西郊莊子上賞玩呢。還可以順便逛逛嘉福寺。
“隻可惜,你如今大約是不便出宮的……”
黃宜安想起去年七月間到英國公府賞早桂的情形,不由地歎道:“宮禁森森,要出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連壽陽去年出宮去英國公府賞桂,都是到兩宮太後麵前軟磨硬泡了許久才求來的,我就更不敢奢望了。”
皇後不比公主,威嚴更甚,束縛自然也更多。
張溪聞言十分遺憾,歎息道:“想去年賞桂之事,仿佛就在昨日,誰知命運多變,如今想起來,直讓人唏噓感慨。”
那時候,黃宜安還是英國公夫人看重的幼子媳婦,明緗還是英國公夫人愛護的娘家外甥女……
可是一場落水,明緗被遣送回家,從此漸行漸遠、各生怨懟;一封詔書,黃宜安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從此再與張瀾無緣。
命運之翻覆多變,真是讓人無從捉摸。